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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1 章 自梳(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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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靠南,天气就越热,在车上还好,车窗一开就是风,待下了车,秦追手里的扇子就没不摇的时候。

他站在闵福的土地上:“可算到我妈的老家来了。”

虽然此处离福州和厦门还有一段距离,但也不远。

芍姐一到闵福,面上也没了那种在陌生地方赶路时特有的警惕和局促,她的肢体语言明显放开和轻松起来,说着家乡话带他们找车马行,要到福安去。

秦追热得小脸通红,心里却回想母亲和他说过的家族史,总结起来就是一部轰轰烈烈的造反史。

当年秦家从福州迁到厦门,是因为秦简的祖父要参加小刀会起义,结果那场起义让秦简的父亲、秦追的外祖父死了六个兄弟,最后只剩他一个。

等到秦追的外祖父参加义和团,好么,全家直接只剩秦简和秦筑了。

秦追心知在这种造反世家里出身,三舅看他不顺眼倒也可以理解,但他一点也不想理解对方,不然郑掌柜、三蹦、三喜的账怎么算?他们三个可都是汉人,只因为保护秦追就稀里糊涂的枉死。

芍姐坐在马车上介绍着:“我家在太姥山下,这的茶好,好多姐妹自梳后去了茶园,还有下南洋去做佣人,去丝厂做工,老了就去姑婆屋住,条条都是活路,没男人好清净的。”

秦追听到这笑了笑:“是啊,嫁男人是赌命啊,总有人不愿意把身家性命押上赌桌。”

李升龙好奇道:“小追,你也是男人,怎么在这事上和芍姐想得一样?男人都是渴望女人的,哪怕男人都知道女人成亲总是吃大亏,他们嘴上也要贬低那些不嫁的女人。”

秦追耸肩:“就因为我是男人,我才晓得男人是什么货色,我有妹妹,就怕她将来所托非良人,本想找个大树遮风挡雨,谁知那男人不是树,是要淹死她的狂风暴雨。”

大家都以为秦追说的是知惠,五福就开玩笑:“你娶知惠不就好了?反正你们是干亲这事知道的人不多。”

清朝人说古板迂腐也古板迂腐,但真落到生活中,活泛的人也多,许多事都是能变动的么。

李升龙也笑:“是啊,你人品好啊,到处治病救人,又有本事。”

秦追心中尴尬,因为他正在和知惠通感,为的是查岗,小丫头片子趁人不注意又要和小朋友们下河游泳,在秦追的死亡注视下,她借口肚子疼脱离队伍,老老实实回家写作业去了。

秦追说道:“拜了干亲就是兄妹,知惠的妈也是我的妈,我在哪里都叫她阿妈,不过日后我会为知惠撑腰,若是有男人敢对不起她,我就毙了那个男人。”

唉,他和知惠一天的通感时间涨到了70分钟,全被用来零零碎碎地查岗,秦追养知惠岂止是养妹妹的心态,和养女儿都差不多,谁会对自己的女儿生出旖念呢?秦追只是上辈子见过的变态很多,他本人又不是变态。

也是奇了,别处立秋后还是热,越靠近太姥山,反而凉快了下来,实则这是台风才过,雨

水一浇,气温就下来了。

芍姐道:“我们今日先在镇子里休息一日,明日再去彩莲家,她家在隔壁镇子,现在去那边要走夜路,太危险了。”

靠近乡镇时土路难走,一脚下去满脚是泥,秦追坐在牛车上,嘴里叼一根稻草,抱着笔记本,和上线的格里沙聊天,突然听得不远处传来歌声。

那男子站在田垄,扬声用闽语唱:“官家子弟乐逍遥,人间美人个个娇,你若对我微微笑,胜过十五做元宵,车上的大美女,葱管鼻,玉唇嘴,柳叶眉,丹凤眼……”

这就是歌仔戏的调子了,秦追一听就知道,因为歌仔戏唱的就是闽语。

一听到丹凤眼,大家都看向秦追。

格里沙本来在厨房里做早饭,顺便借秦追的视野观看闵福一地的乡间风景,听到这种歌词,一菜刀就把火腿剁成了两段。

哐!

正在客厅里蹲马步的雅什卡吓得一个激灵,小朋友担忧地问:“格里沙?我的兄弟,怎么了?”

格里沙隐忍地回道:“没什么,你继续蹲,蹲不好就不教你龙蛇拳了。”

卓娅坐在客厅里看报纸,想了又想,没忍住道:“格里沙,你能快点吗?我饿了。”

格里沙直接切了列巴,将火腿和已经做好的煎蛋夹好,先给卓娅端过去,没忍住劝了一句:“你也控制一下食量吧,都胖了三十多斤了。”

他们的早饭是牛奶燕麦粥和煎肉饼,而卓娅绝不会因为啃了个三明治就放弃正餐的,这么吃下去可怎么得了。

格里沙想起自己的亲妈奥尔加女士,年轻时她是个身高一米七,体重100斤的美女,现在她是个体重150斤的美女,但因为她天天干活,看起来很结实,寅寅也说奥尔加现在更健康,格里沙就觉得妈妈多囤点脂肪抵御寒冷也很好。

可卓娅又不锻炼……格里沙觉得一个不锻炼的人胖这么多是很危险的事情,原本格里沙还以为她怀孕了,特意请寅寅奇卡把脉。

“她没怀孕啊,就是单纯胃口好,吃胖了。”寅寅奇卡一点也不意外的样子,“没事的,你们斯拉夫人好像有年纪大了以后就体型膨胀的传统,只要健康就好,你别担心啦。”

卓娅摸摸小肚子说:“我明天开始锻炼身体。”

格里沙:“今天。”

卓娅:“我明天才有空。”

格里沙:“今天!”

卓娅:“好吧,今天。”

她三两口吃完三明治,起身去压腿。

卡佳在前阵子被阿尔乔姆上尉找船送走,而雅什卡却被留在了阿尔乔姆上尉家中,和格里沙一样,都是以卓娅的侄子的身份在这里生活和读书。

这很合理,因为卓娅的弟弟妹妹都在阿尔乔姆名下的工厂里工作,那儿离索契有点距离,谁也不知道卓娅的弟弟妹妹给她生了几个侄子,至于那个工厂里是不是全员沙皇反贼这种事……嗨,小问题,不要在意。

秦追鼻间是浓郁的奶香,他也饿了。

而芍姐已经跳下车子,脱了鞋子暴打那个敢唱歌调戏秦追的小瘪三。

秦追趴在车边:“差不多得了,芍姐,你认识这个人吗?”

芍姐满面羞愧:“是我的堂弟,名叫麦茶,对不住,他这个人嘴贱,实际上没什么害人的胆量,不是那种会犯事的坏人。”

秦追笑嘻嘻回道:“有胆量犯事也不怕呀。”

他也没有白练武,像这种芍姐都能揍一顿的细狗,秦追就是赤手空拳上去都能打断他起码一半的骨头,所以压根不慌。

见秦追不计较,芍姐松口气,又踹了麦茶一脚:“滚远些。”

她又回来牵着牛车前行,回的却不是她家,而是姑婆屋。

芍姐道:“我父母早些年要把我嫁到隔壁村给我哥哥换亲,当初他们让我这个女孩活下来,就是为了让我给我哥换亲用的,我不想嫁,如果这辈子嫁给和爹和哥哥那样的男人,过和妈一样的日子,还不如死,就跑去姑婆屋自梳了。”

所以芍姐的家不在她父母那里,而在姑婆屋,如果不是彩莲受了伤,她宁愿一辈子在申城,也不想再回这里来。

“姑婆屋不让男人进,但旁边有地方住,我帮你们去说。”芍姐去敲门,讲着几句话,请秦追等人进去安置。

她主动去交食宿费,秦追说:“不用你给钱。”

芍姐道:“让我给吧,小爷,稍后,您能给姑婆屋里的姑姑姐姐们做个体检不?”

秦追干脆应道:“可以啊,我人都到这了,你有什么要看的病人,都带我这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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