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爱我(1 / 2)
宋或雍拒绝了导演去医院的提议,水珠从他的面庞划下,洗去他面上全部神情,然后一滴滴坠在地上,像刚刚爬上岸的水鬼。
原本想要再劝劝的众人,看他这副样子莫名都住嘴了。
“回酒店。”他对着狼狈又惊恐的熊然吐出三个字,这期间,抓着熊然手腕的手一直没放松。
只回头一个阴冷的眼神就让汶小月停下跟着的脚步,看着熊然被拽着踉跄的身影,她的脸上露出担忧。
熊然的手直到走到车前才被松开,宋或雍先一步熊然上了车,熊然徒劳的张张嘴,舌尖只品尝到苦涩的水珠,他看了眼手腕,已经红了。
指印清晰的像烙上去的一样。
熊然艰难的爬上车,座椅沾上他的身体,立刻湿了,将他牢牢粘在上面,一动都动不了,颤抖的指节好不容易才握上手刹,他透过后视镜看着后座的宋或雍。
对方同样湿透,眼膜也附上了一层水,从秋风中走过,已经结霜。
“怎么。身份被揭穿,连自己的本职工作都不会做了?”宋或雍再无往常的疏离有礼,冷冷一句,满是讥讽。
熊然抿唇,默默接下对方的戾气,他发车,开向酒店,一路上,两人再没有说话。
车厢的空调开着,但熊然依旧很冷,像有什么力量将他浑身的热度一点点吸走,竟然比刚从水里爬上岸还要冷的刺骨。
到了酒店,宋或雍再次用极大的力气拽着熊然,一路疾步到房间。
被拽进房间里,就听见身后的门被粗暴拉上,回声在酒店的走廊中回响。
接着头顶有水珠滴落,像雨水一样落在熊然的暴露在外的后颈,脖间骤然的冷意刺激的熊然下意识抠住了地毯,水珠顺着他脖颈钻进他的后背,汲取他为数不多的温度。
阴影压下,光被遮挡,宋或雍站在熊然面前,熊然抬起沉重的头,虚乏的视线落在对方裤腿上,那里沾着丝缕绿色水草,明明刚刚在池底还自在的漂浮着,如今已经没了半分生机,只能等待干涸。
熊然看着它一点点死亡,也在等待着宋或雍的审判。
他把这叫做审判,将自己置于有罪的一方,熊然熟记着经年里发生的一切,纵然经历过情感清洗,对于宋或雍的情感还是会从那些暗淡的画面中游离出来,一点点汇聚。
从他下水救人,从他嘴里吐出宋或雍三个字,一切都已经注定了,对于即将到来的千钧之怒,熊然压下心中的扩大的不安,说服自己平静接受。
这份平静的接受中就包括现在宋或雍对自己的睥睨。
“我是该叫你熊然呢?”上方响起宋或雍的声音,像是单纯的疑惑:“还是叫你熊仔大人?”
十二年过去,对方口中再吐出熊仔大人这四个字,不过声线既不是撒娇的孩童音,也不是柔软的少年音,而是成熟克制的低音,他缓缓咬碎着四个字,带着令人发麻的咀嚼声。
眼睫很重的垂下,连同脖颈一样,熊然引颈受戮。
宋或雍似乎一心想要看熊然的丑态,他缓缓蹲下,伸手钳住熊然的下巴,那里的印记还未完全淡下去,指尖印上去,一毫不差。
熊然再一次被迫仰头,面前这张脸没有任何发丝的遮挡,五官的每一处线条都凌厉张扬的彻底,潮湿也无法软化半分,反使其如同冷血动物,愈加不可预测的危险。
“是不是后悔刚刚救我了?”他问。
熊然迟迟不说话,下巴痛的几乎裂开。
“说、话”宋或雍的下颌骤然收紧,愤怒从唇缝溢出。
成年之后,宋或雍没有再任何人面前表达过这么热烈的情绪,除了熊然,他总能轻而易举又彻底的撕下他苦心维持的假面,想到这里,这愤怒又真切了几分。
熊然实话实说,他如同老僧一般,似乎不为宋或雍的情绪震荡。
“没有后悔,即使知道被认出来,也会救你。”
宋或雍并没有对熊然的回答满意,他一寸寸巡视着熊然脸,看着对方的明亮的从不等暗淡的瞳孔,凑的更近,从里面找到自己。
熊然干燥的唇抿着,宋或雍却张口说话,翕动的唇带着水润的滋味缓缓摩擦着熊然的唇,若有若无、若即若离。暧昧无限。
似接吻,吐出话是恶毒的果实。
“你怎么这么大方啊,先是救邓鸢,现在又来救我,熊然,你真善良啊。”他的抿着熊然的唇嗤嗤低笑,笑够了,接着道:“可是,我怎么觉得你这么虚伪呢?”
他像个天真而残忍的孩童,看熊然就像看他读不懂又放不下的书。
“你后不后悔也没什么意义了。”宋或雍推开一点,满意的看着熊然苍白的脸颊。
他伸手去摸,动作缱绻:“其实我早就察觉到了,还记得吗?之前我喝醉,你来接我,手机掉了,捡起来的时候,我看见了,看见了你的屏保。”
熊然闭了闭眼,他吸了短促的一口气,他的手机的屏保是一家人的照片。
“我早就见过你母亲了,还是你亲自带我认识的。”宋或雍没有任何血色的指尖抚过熊然的眼睫:“十年前,在电影学院,她的苹果掉了,你让我去帮她捡。”
熊然在记忆找到了当年的画面,那时,母亲的袋子破了,苹果落了一地,他看着她的白发思念和不忍涌上心痛,于是就让宋或雍去帮忙。
他没想到,宋或雍的记性那么好,那么灵敏。
“你不是很喜欢躲在一边观察我吗?美其名曰保护,其实就是想看我为了找你疯狂到崩溃的样子,怎么了?现在轮到我观察你,接受不了了?”压低的声音如同蛇信,一口口吐在熊然的颊上。
熊然想起自那以后两人稍加亲密的接触,想自己因为皮肤相贴脸红,想自己内心的挣扎,想自己带着宋或雍从酒店逃离,想起一一幕幕。
他的面色几乎透明。
宋或雍瞳孔破碎如冰:“是不是觉得自己是个傻子,是全世界最蠢的人?就像我一样,明明知道你一次次的愚弄我,可是看
见你出现在我身边,我还是好开心,知道你生病,我心……”
他极力克制失态,眼角满是湿润血丝。
“恭喜你,熊然,终于和我感同身受了。”
吐出的气是断续的,心被刀刮下一片片,干在风里,熊然松开印着泛白指节的地衣,声音从喉咙里发出,是破的。
“你说过不想看见我,我会辞职,会滚远,不会再让你看见了。”
空间里是长久的静默。午后的日头正好,穿过窗户,本来是暖和的,可进入这个窒息的空间,就像是冰箱里的灯,无论如何都照不暖,光晕都是冷色调。
半晌,宋或雍冷笑一声,接着,熊然的唇传来剧痛,像利刃插入其中,撤开就要流血。
是宋或雍咬了他,毒液注射进皮肤,看着熊然的不可置信,对方眼中畅快恣睢更深。
“让你跑了,我那么多年的耗费岂不是很亏?”宋或雍松开唇,用红信轻轻舔舐着那两个深深流血的伤口,像麻痹猎物一般,动作缱绻温柔,连声音都是温柔的。
“骗你的,你得待在我身边,我会好好想想,怎么对待你的。”
他盯着熊然的,收回沾着血的舌尖,上面一点的赤红和他的卧蚕的痣辉映,都像是熊然的血。
*
熊然感觉身体沉沉的,头也有些痛,躺在自己的房间里,熊然费力的举起震动的手机,是一串高伊彤发来的微信,熊然这才想起来自己答应对方要给她要to签。
都这样了,哪里还来的TO签,熊然被吵到头晕,刚准备拒绝,酒店的门响了。
打开了,是汶小月,手里还捧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
“哎呀,快点快点把汤喝了,我熬的感冒灵加姜片,喝了驱寒。”
熊然让汶小月进来,接过对方手里的碗,道了声谢。
“嗨,别客气,要不是你把啄哥救上来,我就得死了,你快点喝,我还得去看看啄哥?”
看着褐色的汤水,熊然嗅了一口药气,感冒的鼻子有些发闷:“他,他怎么样了?”
“还能咋样?”汶小月叹了一口气:“下午继续工作,刚刚才回来,还没吃饭又烧起来了。”
熊然的手被碗壁烫的一缩,他沉默片刻,开始喝汤。
手机继续震动,汶小月帮他把手机递过去,看见了上面的来电人,高大小姐。
熊然接起,那头就有女声响起,汶小月
看着熊然无奈按了按眉心:“好好好,知道了,一定给您办到,行不,大小姐。”
那头似乎又说了一长串,熊然耐心的听着,直到挂断电话,脸上才露出无奈的表情。
“小月,你这里有没有宋先生的签名照”熊然露出抱歉的表情:“如果有的话,可不可以给我一张。”
TO签没有,只能签名照把高伊彤打发了。
汶小月想着刚刚那个电话,估计是女朋友打的,连连点头:“明天我就给你。”
回到宋或雍房
间的汶小月(),看见宋或雍还没有休息?()?『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正坐在沙发上看明天的飞页,面前的桌子上是吃了一半的退烧药。
汶小月想劝,可宋或雍明显沉郁的低气压让汶小月不敢靠近,她只能抱着包,开始翻早上给粉丝送剩下的宋或雍的签名照。
动静还是吵到了宋或雍,汶小月不敢动了,小心翼翼的解释:“呃,小熊哥的女朋友想要您一张签名。”
提熊然没错了吧,好歹是他自己的救命恩人,应该不会生气吧?
汶小月只敢抬一点眼角,呼吸跟着一窒,视野中只有宋或雍一只手。
那只手原本搭在沙发上,现在则深深攥着沙发的边缘,布料深陷,几欲破碎,指节更是用力到透白,青筋暴起。
沙发发出一声长长的痛鸣。
汶小月不敢说话,不敢抬头,也不敢动了,让自己成为死人。
*
熊然睡得很早,可噩梦连连,梦中他置身于一片污浊池水中,他知道自己在找一个人,可能见度太低,熊然迟迟摸不到那个冰冷的身体,宋或雍惨白的却脸若隐若现,可就是找不到人,让熊然心里焦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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