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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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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丞相走到谢家兄妹身旁,笑着说了一句。

谢澜安浮淡一笑:“比不上丞相,踩着鸣金收尾的时机进宫,谁赢帮谁。这份儿本领,晚辈再修炼十年也拍马难及。”

王丞相面色微变,他养气功夫再了得,被一个小辈打脸也做不到云淡风轻,沉声道:

“果然是功高得意,少年轻狂了,神略,谢氏教出了好子弟!”

“含灵不可无礼。”谢策轻声说了一句,将话头接过去,谦和地与王丞相打机锋,还小妹耳根子清净。

郗符适时凑过来,从袖中摸出一封书帖,正是昨晚亥时他收到的那一封。他骈指夹信,朝谢澜安晃了晃。

“不愧是你,不到最后关头,不会倒授太阿示人。你便如此笃定,我会如你所想带人入宫?”

谢澜安瞥他一眼,连续两日两夜不曾睡觉的女子仍旧精神饱满,只是眼神嫌弃,仿佛在说,就郗府那些人,有你无你能左右大局?

“今日之后郗家便是天子信臣。”谢澜安语气冷淡,“我说过,别得了便宜卖乖。”

这好处是她送到郗家手上的,郗符何曾不知这一点。他心中也佩服她的胆略,但让他在口头承认,那无异于要掰开死鸭子的嘴。

郗少主憋了半晌,轻瞟左右,低声道:“留神些。”

连他都看得出来,这一仗过后,谢澜安锋芒太露了。

即便谢策揽过了暗通藩王的事, 可她攻石头、调禁军、养武婢、挟公主, 将京畿布防玩弄于股掌,哪一桩不是功过一线之间?

谢澜安笑笑,黛长的柳眉如两弯窄刃。

太后会对皇帝说什么,她多少猜到了。

若小皇帝软弱无能,丝毫不起疑心,反而不值得辅佐。疑又怎么样呢,外戚倒了,陛下便能高枕无忧了吗?他身边若无一个强硬的臂膀,世家门阀很快便被蜂拥而上,到时这些人重摄政权,龙椅上头,傀儡还是傀儡。

皇帝想将皇权集中到自己手里,对抗门阀,推行新政,便只有她能助他。

谢澜安从不做锦上添花的事,即便雪中送炭,也要在对方即将冻毙之时伸手,让他明知热炭灼手,也不得不全力握紧。

疑不疑心是皇帝的事,能不能让疑心之人容下她,才是她的本事。

这一点,前世的楚清鸢便学了个十成十。

上一世陈勍任用楚清鸢,未必是多看重寒士,而是在那个群狼环伺的环境中,只有楚清鸢这个疯子敢于为最无胜算的皇帝谋划。

楚清鸢求一展才能,青云直上,陈勍求摆脱外戚,独掌大权,那是一对破釜沉舟的君与臣,谁都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

从结果上来看,谢澜安也不得不承认,楚清鸢的确有独到的眼光和狠决的手段。

这却不是他背叛她的理由。

还记得楚清鸢揭穿她的身份时,与谢澜安说过一句可笑的话,他说:“女郎,我不得不叛你。”

因为谢氏有不得党争的祖训,楚清鸢的一腔雄图被这个训诫禁锢,他若服从她,便一辈子无缘于三公九卿。

然而他不是在投入谢氏之后,才知道这个训诫的,楚清鸢若想做天子门生,成一番事业,可以不入谢家门。事实是以楚清鸢当时的境遇,除了在春日宴上获得谢澜安的青眼,他找不到更好的阶梯。

他不过是先借着谢氏的东风,学谢氏的籍艺,闻达于天子,再在背主后用一句无可奈何,粉饰他的野心。

是的卢,注定要妨主。

谢澜安暗暗吁吐一口气,回头用目光寻人。

胤奚这会儿被留止在便殿的云龙门外了,离得远,看不清他表情。但看见那身墨衣静如处子地候在朱门边,谢澜安眼底的寒峭便消弥几分。

“怎么带了这个妖精来?”耳边传来郗符的嗓音。

谢澜安一下子笑了,“你管他叫什么?”

郗符看见女子眉眼瞬间生动,不复方才的冷情,更没好气:“白脸儿红唇水蛇腰,不是妖精是什么?上回——”

和一个庶人记较显得他狭隘,郗符索性不提上回胤奚给谢澜安打伞,那个回眸挑衅的眼神,只提醒她:“这里是皇宫大内,莫太出格。”

谢澜安闻言,又向胤奚看去一眼。不知胤奚是否有所感,隔着广阔的殿廷,乖巧地抬起衣袖挥了挥。

羊肠巷挽郎出身,无功名无身份的胤奚站在天子寝宫之外,既没有殿上诸公的从容风度,也不像周围扫洒残血的奴婢那像小心谨慎。

他只是安之若素,踩着皇宫的地砖,还没有在女郎的院子里拘谨。宫阙再高,他的眼里只看得见那袭红衣,只知道他是女郎带来的,便等着她领自己一道回家。

谢澜安含笑:“你看不顺眼?将来会越来越多的。”

郗符心中微微一跳,“什么意思?”

谢澜安讳莫如深地看着眼前高殿。将来寒士跃龙门,天子在殿前亲试文章,读书人不再有士庶贫富的限制,可不就能迈过那道宫槛了?

“陛下召诸位大臣觐见!”这时,彧良在殿前高唱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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