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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1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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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转眼间,便快到各部封印的日子,自先帝开始,便有元旦要放假七日的诏令,初一前后三日加起来共七日的休息。

所以放假的前一日,便是各大府衙封印的时候了。

只见左羽林卫的驻地府衙,有一个人朝着不远处慢慢驶离的马车吐了一口吐沫,冷哼道:“不过是个大理寺的狗而已,竟也敢到咱们羽林卫耀武扬威。”

羽林卫乃是圣人亲卫,之前更是隐隐有长安十二卫之首的气势,自然能入羽林卫的,很多人更是出身世家勋贵。

便是连不少普通禁卫军,哪怕如今家中已经落魄,但却有一个了不得的姓氏。

因此羽林卫一向是眼高于顶,压根瞧不上旁人。

可是这段时间里,整个羽林卫却险些成为长安南北衙的大笑话。

无他,正是因为那两个在围场出事的羽林卫。

在冬狩这样的大场合,两个羽林卫突然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甚至还主动下药引诱黑熊。

若说他们只是走错了路,那便是羽林卫纪律不够严明,竟连两个人都约束不住。

而如今要是一口被查出他们是被人指使,羽林卫丢脸便就更大了。

羽林卫何等地方,乃是圣人的亲卫,居然被人安插了内贼,这简直是打了整个羽林卫上上下下的脸,日后不说旁人,便是圣人还能全心全意信任他们吗?

只怕圣人都不敢让他们护卫大明宫了。

毕竟之前虽然只是在围场出事,也并未伤及龙体,但是谁又能保证,下次出事不是在大明宫,不会发生刺杀之事呢。

“算了,让他们查吧,查干净了,咱们羽林卫才能清清白白,”倒是旁边的同伴,挺不以为意的。

“咱们大将军何等人物,这次竟能忍受这些大理寺的人骑在头上,”先前骂人的军士低声说了句。

旁边的同伴左右看了一句,这才压低声音说:“哎,大将军这不也是为了做给旁人看的,不然你以为大理寺哪来的胆子敢查羽林卫,还不是奉了旨意。”

说到奉了旨意这话时,此人双手抱拳冲着头顶示意。

对面的人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

其实大理寺查了这么久,谁能不知道他们是奉了圣人的旨意,只不过查来查去,他们倒是也没查出什么东西。

“我瞧他们一心想要立功,如今什么都未查出来,看怎么交代,”吐唾沫之人,幸灾乐祸的说了一句。

而此时羽林卫的府衙内,只见一个宽敞而明亮的值房内,穿着常服的人,正站在房中,看着背后墙壁上所挂着一幅画,乃是猛虎下山图。

没一会儿,几个人鱼贯而入,也不知是约好的,还是凑巧。

“你们来了,”盯着墙壁上画作的人,微微转头看向他们。

“见过大将军,”众人齐声道。

原来此人便是左羽林卫大将军李作安,嘉明帝未登基之时,李作安便是

他的亲信,待嘉明帝登基之后,李作安便也跟着一路扶摇直上。

如今更是官拜左羽林卫大将军,不仅是圣人最为信重之人,更是权势滔天。

而这几个人,倒也不是外人,乃是左羽林卫的两位将军和三位中郎将。

算起来这几位乃是整个左羽林卫真正的核心人物。

“大将军,大理寺这些人三天两头来羽林卫搜查,到底是把我们羽林卫当成什么了,”其中站在前方右手边的一个高大而身材壮硕的男人,心直口快的说道。

李作安朝他看了一眼,吓得原本还想嚷嚷的对方一下闭嘴了。

“郑将军,此番羽林卫出事,大理寺前来彻查此案,乃是合情合理之事,”李作安口吻平静。

这位郑将军名为郑回,乃是两位羽林卫将军之一。

只是他跟旁人不同,性子鲁直,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乃是有什么说什么的性子。

旁人没敢问出口的话,他皆能直接说出口。

不过这也跟他是李作安的嫡系有关系,李作安对他总是比旁人多了几分宽宥。

“可是这些日子,大理寺三五不时的就来咱们这里一趟,不说外面那些什么右羽林卫,金吾卫在看着呢,便是咱们自己底下的兄弟也有些人心惶惶,觉得是圣人不再信任咱们左羽林卫了。”

李作安登时皱眉,呵止道:“郑将军,慎言。”

其实郑回说别人倒也罢了,但是他直接明言圣人,便是大不敬。

“是卑职妄言了,”郑回倒是也回过神,赶紧请罪。

他虽然性子鲁直,但并非是真的蠢笨。

李作安环视了众人一圈,这才缓缓说道:“明日开始便是各大府衙封印,到时候大理寺必也不会再来,先前我便已经跟大理寺卿言明,他们若是这般一直查不出什么线索,我们羽林卫也不必再配合。既然如今他们确实未曾查出问题,可见我们羽林卫并无问题。”

“大将军您的意思是,之后大理寺便不会再来了?”后排站着的一位中郎将轻声问道。

李作安微微颔首,众人神色一松。

倒不是他们心虚,而是因为大理寺这般左查右查,实在是有损左羽林卫威信,这阵子他们出入平康坊,都不敢说自己是左羽林卫的人了。

“果然还是大将军威武,”当即便有人吹捧出声了。

“咱们左羽林卫在大将军的带领下,一向对圣人忠心耿耿,岂有怀疑咱们的道理。”

“正是,正是。”

此时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倒是都在吹捧李作安。

“好了,既然无事,大家便下值早些回去把,”李作安挥挥手。

只是众人离去时,他抬头朝着这些人看去,神色莫测。

*

谢灵瑜自然也知道大理寺最后一日去左羽林卫的事情,不过她也并未在意,这些时日她倒是在忙着另外一件事,圣人竟将今年搭建鳌山灯之事交给了她。

搭建鳌山乃是

工部之事,本就是工部全权负责,只是每年圣人都会指定一个监工之人,待上元节鳌山灯亮,万民同庆时,圣人龙心大悦,自会赏赐百工。

所以这个监工之人,便是圣人找个由头给功劳的。

往年这个好差事,都是落在了皇室几位亲王郡王身上,今年落在了谢灵瑜身上,说来也有种理所当然。

虽说鳌山灯如今便开始搭建,但是真正亮灯也是到等到上元节。

上元佳节,到时候整个长安城内都会被灯海覆盖,到时候各色各样的彩灯,种类繁多,璀璨夺目,而这其中便会以鳌山灯最为夺目。

今年鳌山灯便是搭建在望仙门外,之所以选在此处,自是因为到时候圣人可以携文武百官和皇宫内眷登临城楼,与长安百姓一同观赏鳌山灯。

而作为上元节最有看点的鳌山灯,之所以这般受重视,也是因为鳌山灯有为万民祈福的吉祥寓意,而到那一日圣人亲临城门上,与万民同乐时,更是彰显了江山永固,与民同乐的盛世气象。

嘉明帝治下的大周,这些年来国力确实是强盛,是以长安才会吸引这么多外藩使团前来朝贺。

自然这一幕也要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之人瞧瞧,大周如此强盛,与大周为敌,无异于是以卵击石。

不过这一层含义,嘉明帝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光是从今年鳌山灯的制作乃是历年来最高,便能看出来了,他这是在震慑有心之人。

而这个有心之人当然指的便是,迟迟未返程的北纥使团。

是以谢灵瑜得了圣人的旨意,望仙门早早就被封禁了。

这段时间内,除了工部的搭建鳌山灯的工匠们之外,便只有望仙门守卫能够靠近此处了。

毕竟鳌山灯要等到上元节才能够真正亮相,要是早早被旁人看了去,到了上元节那一日岂不是没了新鲜感。

谢灵瑜头一回承接这般的重担,自然要力图做到尽善尽美。

所以这段时间,谢灵瑜在鸿胪寺的事情便有些松懈,但好在萧晏行伤势恢复的很快,他这人似乎也闲不得,伤刚好便回了府衙。

所有衙门到了年节之前,都有些忙碌,但是鸿胪寺忙的格外离谱些。

元正大朝会时,不仅是文武百官群贺,外藩使团更是不会拉下。

那些还留在长安城内的外藩使团,在元正大朝会上是需要向大周皇帝陛下,献上新的一年祝福和贺礼。

是以这些使团要呈现的礼物,要先经过鸿胪寺查验,确认无误之后,紧接着封存在一起,待元正大朝会那日,再由各国使团敬献。

因为谢灵瑜要忙着监工鳌山灯,这些事情便有一部分被萧晏行接手。

正巧这日乃是封印的这一日,众人都喜气洋洋的回家了,萧晏行正巧是跟鸿胪寺几位大人一块出了衙门的。

他的马车此刻就停在外面,清丰坐在前面驾车。

待萧晏行弯腰上了马车,刚一掀开帘子,便有一张巧笑倩兮的绝丽脸蛋这撞入他的眼帘,少女穿

着一件满绣花鸟鱼枝湛蓝色宽袖上襦,手臂处挽着一条赤红色帔帛,整个人被这样明艳而浓烈的色彩衬托的雍容华贵,明艳动人。()

明明马车内里狭窄而憋仄,又只悬挂着一盏小小的宫灯,灯光落在少女的脸上,她略一眨眼时候,眼波流动,便是连车内都比方才都亮堂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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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你怎么来了,”萧晏行语气难得染上几分欢悦。

连带着清冷的声线,都比平日里更加动人了些许。

谢灵瑜翘起嘴角,开口说道:“清丰,可以走了。”

她这一开口,竟也不是对着萧晏行,而是跟车外的清丰说话。

萧晏行在她身侧坐下后,这才望着她问道:“殿下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清丰可是你的人,难不成你还怕我把你怎么样?”谢灵瑜轻笑说道。

萧晏行轻轻摇头:“自是不担心。”

“既然如此,那就先别问,”谢灵瑜倒是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

待马车行驶了一段时间,因为如今乃是冬日,车窗都是遮挡的严严实实,是以萧晏行还真不知道如今到了何处。

不过他知道他们先是经过了几个热闹的坊市,因为马车外面的声音熙熙攘攘。

但是随后马车所经过之地,越来越安静。

“我们这是要入宫?”突然萧晏行开口问道。

谢灵瑜有些震惊朝他看了过去,不敢置信问道:“你明明坐在车内,为何会知道我们到了何处?”

虽然谢灵瑜知道萧晏行过目不忘的本领,但是这般坐在车里,完全没瞧着窗外,他竟也能知晓他们的目的地,还是让谢灵瑜震惊。

“是外面太安静了,如今年节将近,长安大小坊市都极其热闹,能找到一个如此僻静之处,自是不容易,况且我前几日刚入宫给七皇子讲课,当时马车外的声音便也如此,在经过热闹繁华之地后,乍然安静了下来。”

并非皇宫乃是什么偏僻之地,而是寻常人不得轻易靠近皇宫。

而能够出入宫闱的人,都是一些自持身份的朝臣,又岂会无缘无故的大声喧哗。

两人这般一边闲聊着一边说着话,马车竟也不知不觉停下。

不过这次倒是被人拦住。

但是外面的清丰在出示了腰牌之后,也被迅速放行。

待又过了一会儿,马车再次停了下来,显然这次是真的到了目的地。

于是萧晏行率先起身,准备下马车。

可当萧晏行掀开车帘的瞬间,却被外面的场景所震慑,他竟是忘记下车,只是朝着不远处看了过去。

就在不远处,只见一大片精巧夺目,金碧相射,锦绣交辉的巨大鳌山灯矗立着,而此刻那耀眼的鳌山灯海里的灯彩交叠,宛如银星连天。

在回过神之后,萧晏行迅速下了马车,这才抬手去扶谢灵瑜。

而谢灵瑜钻出马车的那一刻,明知会看到什么,却同样被眼前这一幕所震撼。

“殿

() 下要带我来看的,是鳌山灯?”萧晏行站在她身侧,声音轻而有些飘忽。

此时周围并没什么人影,这气势恢宏而夺目的鳌山灯似乎只为他们两人而亮。

谢灵瑜同样望着远处的灯群,轻声说:“今日是今年的鳌山灯头一次点灯,我便想着跟辞安一起来看。”

每年鳌山灯制成之后,都会先点一次灯,自然是为了确定整体效果。

避免到了上元节时,再出现什么差池。

要是真在那日出错的话,别说工部那些人,便是谢灵瑜这个监工都没什么好果子吃。

所以在确定第一次点灯的日子之后,谢灵瑜便想着要带上萧晏行来看。

虽说到上元佳节时,她和萧晏行也都会看到这个鳌山灯,可是那时她会随着圣人登上城楼观灯,而以萧晏行的身份,会很难得到同圣人一道登城楼的殊荣。

因此她想今日与他一道,共赏此景。

待两人慢慢朝着鳌山灯走去,明亮的灯火将周围照的如同白昼,因为谢灵瑜事先吩咐过,所以这个时候的鳌山灯周围并无旁人,就连侍卫都被撤离远远的。

当他们走到灯下时,璀璨光线落在他们的周围,流光溢彩在两人身上浮动着,本就容貌出众的两人,此刻更是宛如身在仙境之中的天上仙人一般。

萧晏行偏头看着身侧的少女,此刻她正站在灯下,仰头望着头顶的鳌山灯。

她神色恬静而淡然,摇曳的灯光朦朦胧胧笼在她脸上。

灯下看美人,本就比寻常更加入目三分。

两人往着灯棚内里走去时,待身影在灯下影影绰绰时,突然萧晏行只感觉到自己的手掌一热,待他低头时,便看见自己的手被谢灵瑜握住了。

“殿下,小心,”萧晏行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此处乃是望仙门外,虽说此处近日已被封闭,但是远处还是站着城门守卫。

谢灵瑜转头望着他,眨眼轻笑:“所以我今日特地穿了宽袖。”

确实,此刻谢灵瑜穿着的宽袖垂落在手背上,早已经把她的手掌覆盖住了,因此若真有人在旁边匆匆看一眼,还以为他们两人只是站的太近,衣袖挨在了一起。

却不想这衣袖之下,是一双正紧紧握着的手掌。

“我已经好久没瞧过这般漂亮的鳌山灯了,”谢灵瑜仰头,还是忍不住感慨。

萧晏行一时也有些沉默,因为他亦如此。

自他背负起三千卫的千斤重担之后,他的人生便再与欢乐嬉戏无关。

即便是除夕之夜,他也是简简单单一餐饭食之后,便入书房通宵读书,旁人的守岁是阖家人热热闹闹的守岁,他的守岁都只跟书本有关。

“辞安,你自幼便父母双亡,想必每一年的除夕都过的极清冷吧,”谢灵瑜转头看着他,轻声问道。

萧晏行独身入长安之后,并无家世背景,父母亲族助力。

他轻轻点头。

谢灵瑜脸上并无怜爱,反而是

同病相怜般叹了口气:“我也是这般。”

在阿耶去世之后,她便被送到了上阳宫,即便每年过节时,上阳宫里也张灯结彩的热闹,可是抬头望去,周围只有侍婢嬷嬷,没有阿耶没有阿娘,便是从前的皇伯爷和太后祖母都再难瞧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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