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2 / 2)
月色再次降临的时候,那人带着她到庭院里漫步。
这日也是个颇为特殊的日子,是普绪克十九岁生日。
她自己都忘了,还是根据天上圆缺的月轮推算出来的。
“你的生日?”他纤长白净的掌心扣着她的手,略显愧意,“对不起亲爱的,我没有准备礼物。”
普绪克微微一笑,“没事。”
从前她在王宫时候,父母自是千娇百宠,她的生日都是举国同庆热闹非凡。
如今父母已不在了,她也不是众星拱月的公主了,自然省略这些繁文缛节。
她垂下头,一缕不安分的发丝滑到下颚边,清澈的眼波里不经意盛满了对过去的缅怀。
这缅怀是如此浅淡,可她的一举一动,还是悉数落在了那人的眼中。
他沉默片刻,抬头眺望天台边上的簇簇玫瑰。
“想要花吗?”
普绪克也循着他的方向望去。
那几蔟玫瑰是开在她寝房下面的的。深夜而开,位置不高不低,她平时根本碰不到。
“太高了。”她叹息。
他放开她的手,便展开羽翼,飞上城堡百尺高的荆棘之间,把最靠近月色的一枝摘了下来。
花枝和城堡外黑色的荆棘缠绕在一起,凸起长而尖锐的刺。
他就那么直接用手摘,长刺刺得他掌心鲜血淋漓。
他摊玫瑰在手心,血顺着指缝滴答滴答地流下来,“给。”
虽然知道他不是人类有自愈的本领,普绪克还是禁不住暗呼了一声。
浮动的花香混合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叫普绪克刹那间有点不大敢接。
“不喜欢这一枝么?”他低声呢喃,“喜欢哪一个,告诉我,我为你换来。”
普绪克急忙摆摆手,接过了他手中的玫瑰,“不用,它就很好。”
她捏着玫瑰柔软的花瓣,指尖也染了上点猩红的血色。
普绪克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你的手,受伤了。”
他不在乎地笑笑,笑得很痴。
“不用担心我。”他说,“你知道,它们伤不了我的。”
他逆着光伫立在雪亮的月辉下,身上也沾了些冷冽隽永的香。
那双皎月般的羽翼乖顺地束在背后,月光洒在他脸上,侧颜依旧明暗横亘,仿佛永远都蒙着着一层黑纱似的。
两人相对而立,一个面朝月光,一个面朝黑暗。
空气合时宜地刮过一阵暖暖的夜风,也裹挟着旖旎的玫瑰香。
普绪克双手握着花枝,忐忑不安地低下头,宛若月露下一位山林水泽的仙女。
他似乎很欣赏她这副样子,就站在那里长久地注视着她,毫无保留地传递着委婉的爱慕之意。
他们之间的气氛因为一支玫瑰花变得难以言喻起来。
普绪克心中怦然。
这气氛太浪漫了。她甚至有些担心小爱神就在附近,正举起金箭……射穿她的心。
他走过来,用那双翅膀先是缠住她的手指,继而环住她的腰。
他沉湎地啄着她的颈侧。普绪克感觉自己被一团白净的云雾所包裹,呼吸都被阻挡住了。
她慌乱地转着眼珠,手心无意间贴到了什么略微粘稠的东西。
——是他的手心,他的手心还淌着血。
迷乱的神志顿时清醒起来。
她抵挡住他即将倾下来的身影,细细说,“你的手还流着血……我、我先帮你包扎一下吧?”
他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腕,血水也完全染上了她纤白的手腕。
他又说了一次,“不必。”
在他那般令人着迷的奇特温柔中,普绪克竭力维持自己清醒的神经。
普绪克主动轻吻了下他的脸颊,“还是让我替你包扎一下吧,好不好?”
说着,他被她推在挂着露水的草地上。
普绪克独自坐起身来,从衣裙的薄纱上撕下一小块布料,把他的手拿过来,在伤口的位置细细扎成一个蝴蝶结。
普绪克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主动去碰一个陌生男子的手。
他的手当真是骨肉分明,却又不是过分地瘦削,每一寸肌肉都是饱和而圆满的,如温润的月色般恰到好处。
她不禁按捺不住好奇,这么一双手的主人,面容究竟是什么样的。
貌若无盐?青面獠牙?还是跟阿道斯一样充满了粗砺的斗士气质?
传说中怪物吕戎克善于变化,这样的形态,应该只是他千种百中变幻中的一种。
普绪克不断自己谨慎小心,她指尖微微发颤,一边谨慎地窥视着对方的神色。
好在那人没怎么为难他,只把手温顺地让她握着。
他半支着靠在草地上,“挺顺手的?”
普绪克模糊地嗯了一声,“宫廷女祭司教我的。”
他忽然握住她的手心,无喜无怒地问了句,“亲爱的,你以前有没有碰过别人?”
普绪克一怔,少顷之间不明白他所问何意。
“啊……”下一刻,她已经被那人重重按在草地上,两只手腕被他压在掌心下。
——还没完全系好的蝴蝶结松了一半。
普绪克猝不及防,不禁轻轻鼓起嘴,“放开我呀,我又怎么啦?”
他低沉专注地洒下暖流,痴迷似地摩挲着她的手腕,“我亲爱的,我是问这双叫人怜爱的手,有没有被其他人污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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