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6 章 良知(1 / 2)
决赛的评审制度和复赛一样,都是以漫画家与大众评审的打分作为依据,不过决赛结束后大赛组委会不仅会评出前三名,还会根据漫画作品的特点评出其他奖项。即使不能拿到金银铜奖,只要进入决赛就会有安慰奖励,不会让选手空手而归。
如今评审的分数还没出来,但论坛里已经有了网友们自己投票出的前三名,Ginger以相当大的优势位列第一,边佳慧和守宫Gekko跟随其后,他们两人的票数难分胜负,都是今天你超过我,明天我超过你,最终谁第二谁第三都有可能。
【我觉得Ginger第一肯定是没有悬念了吧?从《蜗牛》到《给我的信》,一本比一本让人震撼,反正我是转粉了。】
【我本来以为守宫老师能一路碾压拿到冠军的,谁想到出了这么一匹黑马。上周末和我朋友聊天,他不怎么关注漫画的,但都听说过《蛀牙》这本,上一部这么出圈的漫画好像还是改编成电视剧的《未生》?】
【笑死,你们守宫粉夸Ginger还要连带着他,就算没有Ginger守宫也碾压不了吧,边佳慧实力也很强啊。】
【热知识:边佳慧第一部连载漫订阅成绩比守宫好,别以为你们不爱看少女漫就说明她没受众。】
【话说你们都看到另外那篇仿Ginger的漫画了吗?我第一次点进页面的时候就被骗了,根本就是劣质模仿品,和正主完全比不了。】
【噢我也看了那篇,封面画风挺像《蜗牛》的,所以我一开始还以为那是Ginger决赛的漫画,内容嘛,就只能说是俗套恐怖故事,感觉还不如他复赛的作品好,真不明白为什么要模仿。】
【是啊,画虎不成反类犬,和《给我的信》一比就更显得他构思不行了……】
【确实Ginger水平是独一档的,尤其是决赛这部《给我的信》,结局太出乎意料了!】
李贤泰看到论坛里清一色对Ginger的夸赞,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刚才看完的漫画结局。
那些不知名的信件改变了主人公的生活,他也彻底失去了辨别正常与异常的能力,就好像连他自己也成为了幻觉的一部分。
主人公以前不是没想过逃跑,但不论他逃到哪里,幻觉与信件都如影随形。疲惫的他还是选择回到自己熟悉的家中,选择与它们共存。
当他晚上入睡之前在卫生间洗漱时,镜子里那张熟悉的脸在他的注视下渐渐变得陌生起来。柔软的皮肤像碎裂的墙皮般一点点剥落,露出底下鲜红的纹理,青年盯着自己扭曲的面容,伸出手撕扯着伤口边缘的皮屑,即使鲜血淋漓也仿佛感觉不到痛苦似的。
他不再思考自己是否活着,或者说他已经猜到了问题的答案,只是在逃避着那种可能。
隔壁又传来那对夫妻争吵的声音,乒乒乓乓的撞击声暗示着这并非只是普通的口角。但没过多久吵闹的声音又渐渐平息,主人公拿起毛巾擦掉脸上的水珠,他的脸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模样。
“笃、笃、笃。”
门口响起敲门声,
主人公走到门口,
把眼睛凑到猫眼上向外看去。
外面站着的女人似乎预知了他的动作似的,抬起头对着猫眼笑了笑。
她的笑容很温柔,如果不是她的脸正在腐烂的话,也能称得上美丽。
白色的蛆虫在密密麻麻的孔洞中钻进钻出,邻居家的那位妻子又伸出手在门上敲了三下。
笃、笃、笃。
主人公正准备后退一步,那张死寂的脸就贴上了门板,一颗爬着蛆虫的眼球对上了他的视线。
李贤泰倒吸一口冷气,Ginger到这里偏偏给了一个大特写,即使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却还是被这极富冲击力的画面吓了一跳。
“Ginger老师的节奏还是这么厉害。”
他刚才太过投入,差点以为和对方对上视线的是自己。
和看起来十分小清新的标题不同,《给我的信》这部漫画反而是Ginger参赛的三部作品中恐怖画面最多的。
就好像作者有意让他们和主人公一样,在这些诡异惊悚的幻觉中逐渐麻木。
但回过神来的李贤泰又陷入了沉思之中,他似乎对这些幻觉的来源有所猜测了。
邻居妻子身上的异常十分明显,以她作为主体的幻觉出现了很多次。李贤泰想了很久这究竟是因为什么,在刚刚一个年头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也许,是因为愧疚。
是的,就是愧疚。
不论是看到对方被杀死,还是收到的那封信上所写的“你为什么不救我”,都是主人公愧疚的体现。
李贤泰觉得那些可怕的场面也许并不全是幻觉,而是曾经发生过的记忆。
主人公在机缘巧合之下目睹了邻居杀死妻子的全过程,却因为怯懦而没有做出任何举动,只是自己悄悄地逃走了。他虽然回到了家里,继续过着像以前一样的生活,但袖手旁观的愧疚却一直折磨着自己,直到他无法承受这种良心谴责而精神崩溃。
他宁愿自己已经死了,用生命为曾经的过错赎罪。于是那些信出现了,每一封信都写给已死的自己,有亲人朋友的悼念,也有讨厌他的人发来的指责。
李贤泰一直进入了一个误区,他以为主人公是因为那些信才逐渐崩溃,但从没想过或许因果是反过来的。
叙述性诡计。
李贤泰突然想到了这个词。
他想过或许“活着”是幻觉,“邻居的妻子”是幻觉,“餐盘中的眼球是幻觉”,但偏偏没有想过信会是幻觉的一环。
Ginger越来越模糊现实和幻觉的边界,让读者们对现在的叙事产生不信任的同时,也下意识地忽略了故事最初的线索。
正因为执着于何为真实,何为幻想的答案,他才忽略了一种可能:或许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真实与幻想的区别,一切都是幻觉,是一个巨大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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