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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阿兄提出交易之前,她心里明白,她并不符合幽州都督正室夫人的标准。
并不合以崔君誉为首的幕僚的心意。
甚至对崇润下一步的开疆拓土并无助益。
她不在乎,见过都督府里女眷的明争暗斗。
高低名分,最终都被豢养在四面方方正正的红墙里。
笼子里的金丝雀,终归是郎君们的点缀。
她是个极贪心的女人,偏偏正拥有的不是她想要的。
那一日,躲在隔扇后听了阿兄的陈词。
她恍然惊醒,自从生下孩子,所谓贤良,不过是屈从于现实的妥协。
她心里的火苗一直在跳跃,只是被埋藏得更深。
有些事情必须去做。
正如阿兄说的,就算檀侯倒行逆施,终有一日会死。
可不能眼睁睁看着那狗贼安享富贵几年、十几年再死。
英魂在天,正看着这一切。
但她仍旧下不了决心,必须要以命换命吗?
她望向李崇润。
漆黑如墨的瞳眸里暗戚戚的,有种破碎的忧郁。
会有不舍吧。
缨徽不十分确定,却不肯再骗他,犹豫着不知该如何说。
李崇润闭眼,突然感觉到了十分的疲惫。
他扼住缨徽的手腕,声音中满是丧气:“你的心里可以没有我,但是你要活着,这是我对你唯一的要求。从今日起,不许离开都督府半步。”
要拽走,缨徽忙握住他的手,问:“以你目前的实力,能与檀侯相抗衡吗?”
李崇润道:“抗衡不了。”
缨徽一阵失望,听他又说:“檀侯这些年雷霆手段,丧命在他手里的冤魂无数,如此威势之下,无人能抗衡。除非他暴毙,麾下部曲群龙无首,趁乱易帜,否则幽州只能甘居其下。”
李崇润刚刚继位时也曾有过野心。
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理政,他突然有些理解当初大哥和四哥的妥协。
实力悬殊,正面相击无异于以卵击石。
缨徽恨恨地低语:“我不信就杀不死这个狗贼!”
李崇润掰过她的脸,迫她与自己四目相对,“他能称霸至今,身边防卫极严,徽徽,你杀不死。”
缨徽问:“那阿兄呢?”
李崇润面上闪过一丝怜悯:“他也不行。他不是要去杀檀侯,而是要去送死。”
谢世渊为缨徽做得种种,不过是在准备后事。
他知道自己回不来,也不愿再偷生。
血海深仇太过沉重,不是所有人都能在煎熬下苟活的。
所以他把兵符给了李崇润。
既是为了缨徽,也是为了他自己。
李崇润的身上,有谢世渊唯一能看到的希望。
他相信,如有一日檀侯败北,必然是败在幽州的铁蹄之下。
所以,用兵符做最后的相助。
对了,兵符。
缨徽提醒李崇润:“我阿耶已经来幽州数日,你就没向他提过兵符的事?”
李崇润哑然失笑:“静安侯说他只知有此家传之物,但从未见过。五年前你祖父逝世时,也没有向他提到过这件东西。他的言辞恳切,我都分辨不出他究竟是不是在说谎了。”
缨徽心里有个疑影儿,总觉得她阿耶不像是能拿住这么重要东西的人。
他重利贪婪,身上凡有一件值钱物什,必然早早换了权位。
就像当初他对自己那样。
可是,如果兵符不在京兆韦氏的家主手里,又在哪里呢?
也罢,钟离氏驻守长陵近百年。
兵符之说虚无缥缈,谁又知道,就算集齐了兵符能不能调遣他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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