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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以为特别有力的理由,认真劝解:“跟你讲,你剃了光头肯定没有现在这样好看的。”
韦训立刻觉得耳根有点发热,不禁庆幸有头发遮盖,否则头皮跟着红了,就太难掩饰了。
他定了定神,开口说:“那这样好了,我们约定,你留着你的头发,我也留着我的。”
宝珠一听,这交易非常合自己心意,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一回两人选了另一条路巡游,沿路墙壁依然布满壁画。深夜的古寺寂若无人,满墙光怪陆离,如梦似幻,在这个特别的夜里,那些幻想中的魔神鬼魅仿佛全部活了过来。
经过两天丹青洗礼,两人已经能从众多画作之中轻易认出吴观澄的作品。
他的个人特点非常鲜明,首先没有明显勾描线条,只用色块构图;其次用色特别鲜艳,比传统淡彩晕染浓艳许多,用手摸上去,甚至能摸到颜料堆积的痕迹;其三就是逼真至极,摒弃写意,完全写实,从人物表情到肌骨纹理都栩栩如生。
更有个特别的惊悚之处:鬼神眼睛如同真人一样放出光芒,眼神甚至会随着观赏人的注视而转动。
这种现象让韦训都觉得有些异样,宝珠说:“吴道子独创有‘曾青、壁鱼’两种颜料专门给画中神佛眼睛着色,画出来就有类似的神奇效果,无人能及。长安画师竞争极为激烈,谁能钻研出新的技法、色彩,谁就能在皇家面前出奇制胜,从此平步青云。不过吴生死后,那些颜料早就失传了,只有宫中留下的作品还能看到。”
韦训想了一会儿说:“观山和观云不是说保留了当年吴道子在蟾光寺居住的禅房吗?或许吴观澄就是从画圣故居里找到了那些失传的颜料?”
宝珠琢磨片刻,赞扬道:“你推测得很是!你说过,吴观澄是切开尸体研究内部才能画得那么逼真,这人为了画画似乎入了魔,当真可怕。”
她想起今夜仍是盂兰盆节,幽魂返回人间行走的日子,或许吴观澄蓬头散发的鬼魂正在附近徘徊,忍不住搓了搓胳膊。
韦训则想,入了魔的人就是这么可怕。
陈师古当年经常从乱葬岗拖回死尸,切开了让徒弟们辨认人体经脉和要害之处,又或是让他们在尸体上练习缝合和接骨。这种离经叛道的习武方式,是残阳院的武功在江湖中独树一帜,尤其致命的最大原因。
盗墓、习武,他的童年就在挥之不去的饥饿和尸臭中度过,那是一种搓破皮都去不掉的心灵上的恶臭。如今能够干干净净地站在她面前,已经是想象不出的飞升了。
“观澄?桂儿?!”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回廊下响起,带着些许畏惧的颤抖。
宝珠回头一瞧,是白天见过的老画师。他颇有些老眼昏花了,举着油灯疑神疑鬼地看了半天,才发现认错了人,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韦训警惕地问:“怎么,我们俩与那两人相似?”
老画师摇了摇头,知道是活人后,又靠近了些,“像是半点儿不像,但都是少年男女,又在观赏壁画,才认错了。今天是盂兰盆夜啊,我还以为……”
宝珠觉得奇怪:“你认为他们俩都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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