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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以宁没有挣扎，由着路行川扣着他的手腕，直直地倒靠在他的怀中，鼻尖不可避免地发酸。

其实他也有点害怕。

再过一个月，他哥就满十八了，然后再过不到半年，他也要满十八了。他看了好多那种成年后、毕业后，哪怕是亲兄弟，也会因为各自的前程不同，慢慢地没有以前那么亲密。

哪怕关系还在那儿，但很多东西终究是不太一样了。

他们彼此不再是亲密无间、没有秘密的兄弟，不再是可以互相玩闹恶作剧的兄弟……姜以宁不知道自己十年后，甚至可能不需要十年，有个四五年就也会成熟起来，也不会这样黏着路行川了，他只知道他现在会因为这件事而恐慌害怕。

他只知道至少现在，他不希望未来他和路行川会变成那样。

可姜以宁又清醒地知道，路行川终究会组建他自己的家庭，他那么好的人，对他的爱人肯定也会很好，他们终究会“疏远”的。

路行川松开姜以宁的手，心疼地揽住了姜以宁，眸光也不自觉地放在了姜以宁的耳朵上。

姜以宁是先天性听障，而且是神经受损导致的感觉神经性耳聋，他父母在世时，就带他看过很多医生，后来姜以宁到了他们家，林文宜和路向兴又轮流在得空的时候带他问过更多的医生，结局都是治不了。

路行川还记得林文宜翻那些病例都翻到恨不得自己当医生，甚至问过医生一句——

“但我看不是没有感觉神经性耳聋治好的病例……”

然后他们就得到了更绝望的一句话：“…不是说这个病不能治，而是要看人。能治好的患者，程度都没有他那么重，他的神经元受损很严重，只是影响到了听力，没有影响到别的，就已经是很幸运的了。”

也就是这么一句话后，林文宜也终于从执念中走出来了一点，不再执着非要治好姜以宁，让姜以宁也跟着奔波了。

那会儿路行川不太懂事，就在私底下悄悄问过姜以宁一句——

“小宁，你想治好耳朵吗？”

路行川到现在还记得，姜以宁仰起头看他时，那双大眼睛漂亮又清澈，澄净到像是这个世界上最干净的宝石。

当时路行川的手语学得还不够好，所以姜以宁在本子上给他写：“能好就好，不能就不能，好有好的活法，不好有不好的活法。”

他那个时候也小，没法清晰地传达自己的意思，好在路行川也是小孩子，所以能够懂。

而那个时候最喜欢看电视剧和动画片的路行川就拍拍胸脯，大哥似的说着中二的台词：“你放心，以后的日子只要我路行川有一口饭吃，就不会饿到你！”

他说完，又想起姜以宁听不见，忙写了下来递给姜以宁。

姜以宁就弯弯眼，笑得分外灿烂。

回家的路上，姜以宁还收到了出去旅路回来了的好友发来的消息：【爷回来啦！出来玩啊！！！】

姜以宁推了：【我明天要去兼职。】

【草帽少年：你可真是打工皇帝】

【草帽少年：你在哪兼职啊？我去找你玩】

好友是个大嘴巴，姜以宁不好跟他说路行川的事。

再说就算不是，姜以宁也不好说，因为好友肯定会担心他，所以姜以宁打字说：【在给人做家教呢。】

【草帽少年：也是，现在家教工资高】

【草帽少年：你上到什么时候啊？】

【SX：暑假结束吧。】

【草帽少年：？】

【草帽少年：那你岂不是这个暑假都不能出来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