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享有同等继承权的新法,那他还是很愿意继续辅佐陛下的。
想到最近这些新政都是右相操作,甚至为了推广新政,不惜六亲不认,把自家宗族一大半人都送进了大理寺,左相一阵牙痛,抬起眼时,已是义正词严的神情。
他起身道:“回禀陛下,臣所说的小人,正是与臣同朝为官的右相。”
左相吞了口唾沫,直起身子,便要将右相的所作所为痛斥一番。
谁知下一刻,皇帝身边的“内相”裴尚宫已从侧殿转出,手捧厚厚一沓奏本,呈递到了御案上。
皇帝随手取出中间一本,丢到左相脚下,笑意不减,声音落在左相耳中,却变得如同惊雷一般。
“爱卿倒是和右相想到一块儿去了,你可知道,她也参你侵占良田、收受贿赂、任人唯亲、徇私枉法啊?”
左相一怔,弯腰捡起奏本,一目十行地看过去,只见每一桩罪名清清楚楚,时间、地点、涉事人员、涉及金额数目……要不是这笔迹明明白白是右相的,他都要以为是自己的账本被皇帝查到了。
他抬起头,看向笑容满面的皇帝,忽然明白了,为什么那些皇亲国戚一见到她就抖若筛糠。
坐稳了皇位的陛下,似乎要脱掉礼贤下士的假皮,对宗族世家动真格了。
左相先是本能地佝偻了下腰背,接着又挺直了,他不屑地丢下奏本,瞥了眼御案上剩下的那一沓,半眯着眼睛,望向皇帝:“当年陛下登基,朝野中多有不服之声,陛下几番亲临老臣家中,令臣惶恐不已,亦下定决心,此生必带领全族,为陛下效犬马之劳。这二十一年里,老臣的儿孙们出了三个进士,个个都为国朝殚精竭虑,如今,我们这些老人便如燃尽的薪柴,陛下随手丢开,也不会心疼了。”
他字字泣血,随着他话音落下,侍卫们的呵斥声响起,却只短暂地响了一瞬,便失去了声息。
紫宸殿里的光线黯淡下来,本该效忠皇帝的禁军护卫着众多大臣走进殿中,面无表情的面孔死死盯着皇帝,周身散发出腐臭的气味,袖中时不时掉下一只蛆虫。
左相看着面色微变的皇帝,掸了掸紫袍上看不见的灰尘,带领众大臣站定,手执牙笏,俯下身行礼:“请陛下先诛佞臣,后下罪己诏,以安民心。”
他的声音重重回荡在空荡荡的大殿中,仿佛像是要为他这句话提供支撑一般,宫外又传来了乱民的呼喊:“天子惹怒了天神,天神将要降下神罚了!”
左相垂下的脸上,缓缓勾起一个志得意满的微笑,他一点点直起身子,盯着皇帝的眼睛,带着二十多名家世显赫的官员,再次重复:“请陛下先诛佞臣,后下罪己诏,以安民心。”
二十多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足以震耳欲聋,臣子们微笑望着皇帝,等待着这位手段酷烈的陛下破功。
一墙之隔,被承诺了余生衣食享用不尽的百姓们,并不知道皇帝落入此等境地,是因为要把他们被偷走的资源夺回来。
他们狂热地喊道:“请天子下罪己诏,让位于有德之人!”
左相脸上的笑容不受控制地扩大了,他张开口,刚要再说什么,就听到了一声响亮的“砰”!
一枚包裹着火药的弹丸钻进了他的胸口,破开一个豌豆大的血洞。
皇帝手中的火铳冒出一缕青烟,虎口因为后坐力裂开了一道伤口,缓缓流下一缕鲜血。
宫外的呼喊声更响了,紫宸殿内却变得寂静无声,跟随左相的大臣们茫然地望着他,后者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感到力气迅速从体内流失,一点点垂下头颅,望向带来寒意的胸口。
他哆嗦着按住伤口,一张口,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
他又努力抬起头,死死盯着皇帝手心的火铳,不明白自己求来的天尊护符为什么挡不住这个武器。
就在他竭力发出声音,嘶吼着命令天神信徒立刻帮自己杀死皇帝时,宫外的喧哗声忽然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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