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52(捉虫)(1 / 2)
“衣裳都透了, 直接洗个澡,给你换身干净的。”
文霞出去试了试晒在大铝盆里的水,晒的都有点烫手, 兑了凉水,端进屋里, 把闺女扒个精光按到大盆里洗。
刘美青到底是没忍住, 瞧着骆听雨藕节似的胳膊腿, 还有圆鼓鼓的小肚子,道:“九九咋胖了这些?女孩子家家的吃这么胖像话吗?”
文霞头也没回的怼了一句:“我们哪就胖的不像话了?孩子营养足长的才好。再说了,这么大点的孩子见风就长, 营养跟不上不耽误长个吗?”
她都没好意思学骆常庆说过的那句话:吃你家馒头了?
骆听雨也没有特别胖, 真胖的太过分了她自己也不乐意。
主要这时候的孩子大部分都瘦溜溜的, 尤其是村里的女孩, 比男孩子还瘦,骆听雨的肉嘟嘟白嫩嫩就显的格外胖。
刘美青养的那俩儿子跟竹竿似的, 再看骆听雨心里就是不得劲, 说白了就是酸气。
洗干净身上的汗,擦干了给她扑上爽身粉,换了身宽松的衣服, 上身是无袖的薄褂子, 下身的确良的裤, 料子很薄, 看着就凉快。
看着就是新的啊……
这是又给孩子买新衣裳了?
刘美青瞧瞧自己身上穿的裤子, 裤脚都磨毛了, 再看看老二家这闺女, 心里咕嘟咕嘟冒酸水:“你们真是不会过日子, 孩子这么小穿啥新衣裳, 穿不上几天就小了。”
文霞怼她,她得受着,这会没地儿去,硬着头皮也得坐在这里。
就是控制不住那股子嫉妒,忍不住嘟囔。
屋里骆言醒了,一哼唧,文霞进屋去抱儿子,往脖子底下一瞧,起了一层痱子,又去给儿子洗澡、收拾,哪顾得上妯娌说啥。
瞧文霞忙着,刘美青寻思问她问不出来,问孩子还能问不出来?
就拖着马扎往骆听雨那边靠,笑眯眯地小声问:“小九,你爸爸在津店挣到大钱了吗?”
骆听雨拖着自己的小马扎往旁边躲了躲,捏着鼻子,奶声奶气地说:“大娘身上酸了。”然后又大声道,“我不知道爸爸有没有挣大钱,等我爸爸回来帮大娘问问。”
文霞转头看了大嫂一眼,很无奈,又不好意思撵出去,只好不搭理她,继续去忙活儿子,洗完澡、把了尿、扑完痱子粉,骆言又闹着吃奶。
刘美青脸上讪讪了下,跟文霞道:“我逗着孩子玩。”
见文霞顾不上她,她才悄悄瞪了骆听雨一眼,心说婆家这个侄女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说话就说话,扬声吆喝啥?
还嫌她酸,大热天谁不出汗啊?
让老二媳妇教的净毛病。
她还不死心,脸上带着幸灾乐祸地笑继续逗骆听雨:“你跟大娘说,这回回来就不走了是吧?外头可没有家里好!”
骆听雨挺无语的,刘美青说话就说话,这表情…怎么看着那么别扭,语调也阴阳怪气的呢?
很难忍住不怼回去,只好问道:“家里这么好,大娘是要搬回来住了吗?”
刘美青嘴一沉,没好气地道:“你大爷在矿上干活干好好的,我们搬回来干啥?我说你爸呢,你爸不一样,甭管是卖菜还是卖豆饼,都是今日有明日无的,说挣不着钱就挣不着钱。那城里花销多大啊?挣那两个根本不够吃的。”说完往里间一探头,“你说是吧文霞?”
文霞懒得多说:“大嫂说得对!”
刘美青嘴角扬了起来,看样子自己确实猜对了,老二家的刚才嘴硬是抹不开面子。
她差点没笑出声来,忍了忍才语重心长地道:“我整天在县城住着,我比你们清楚,那真是一厘钱一厘钱的算计着过,就这样还不够呢,看你那俩侄子瘦的……”
骆听雨瞧着刘美青扬起来的嘴角,叹口气,小手摇着蒲扇,一脸心疼地道:“我那两个哥哥真是太可怜了,不过奶奶说了,等大娘从娘家把钱要回来你们的日子就好过了。”
廖春华说没说刘美青可不敢去问,她让骆听雨气得半天说不上来话,要不是文霞正抱着儿子出来,她都忍不住想掐她一把。
这个死孩子。
真是让人讨厌。
文霞也关切的跟上一句:“大嫂,他姥娘家那钱没说再还你们点?”
刘美青气道:“还,咋不还?我娘说了,早晚还回来。”她实在待不下去了,还不如去婆婆门口晒着,站起来准备往外走,“我去看看他奶回来没有,这都几点了,浪的在外头不回家。再不回来我就回县城了,晚上你跟他奶说,我给她割了块肉绕墙头扔天井里了,让她洗洗就行……”
文霞惊讶,都以为自己听错了,道:“大嫂,那块肉你就直接绕墙头扔进去了啊?你啥时候扔的?这么热的天不得晒臭了啊。”
骆听雨也是被刘美青的骚操作给惊着了,她大娘真是个奇人。
刘美青一听,猛一拍大腿,嘴里‘唉哟’一声,紧步往外走,但转而就埋怨道:“这也不怨我,我回来还得去柏向海家,总不能提着去再提着回来吧?臭了也是怨他奶,浪的不着家。”
还跟着补充一句:“我早上也不知道你回来,早知道就给你送过来了。”
文霞倒是不惦记这个,她跟婆婆说了,卖完鸡蛋回来的时候会帮自己捎上一斤肉。
但怎么也得跟着过去看看。
想把儿子放下,谁知道闺女兴冲冲地跳起来:“我要去看,我要去看扔在地上的肉。”
刘美青:……童言无忌,并不是在看她的热闹。
文霞忙看了大嫂一眼,不等去说闺女,闺女已经飞快的倒腾着小短腿跑了出去。
文霞只好抱着儿子跟上,和刘美青一起去老宅。
还没走到老宅门口,就听见了廖春华的骂声:“哪个狗娘养的往我家扔死老鼠?我X他娘,死不出好死的狗东西,早晚掉井里淹杀,掉沟里摔杀。他娘那个臭X……”
廖春华正中气十足的骂着,看见小孙女过来,忙住了口,但声音还带着气呢,说话比较冲,却不是冲着骆听雨去的,是没刹住车,道:“你咋过来了?你娘呢?”
骆听雨往后指了指,奶声奶气地道:“我妈跟我大娘在后头呢,大娘说过来看看奶奶浪回来没有。奶,啥叫浪回来?”
刘美青听着婆婆骂就忍不住想嗦嗦,放慢了步子想让文霞走在前头,还纳闷呢:“谁啊,往咱老宅扔死老鼠?”
刚说完就听那个讨人厌的侄女胡说八道,忙两步跑了过去:“小九你胡说些啥?”
廖春华见大儿媳妇冲过来,脸瞬间黑了下来。
她知道小孙女这个年龄正是学舌的时候,要是老大媳妇不说,孩子能学?
脱了脚上的鞋举着就冲刘美青拍了过来:“我叫你胡咧咧,你才浪,你整天浪的不透气,浪的一趟趟往回跑,那车票不要钱啊?”
刘美青尖叫一声就赶紧躲,嘴里求饶:“娘,孩子的话哪能听啊?快收棒子了,我不得常回来看看啊?我还给你割了肉……”
骆听雨怕殃及池鱼,忙躲到门口那里,冲老妈招招小胖爪:“妈妈,站这里,这里凉快……”
主要是安全。
文霞走过去忍不住瞪了闺女一眼,嗔道:“你呀……”
那边廖春华追不上,又听刘美青说给她割了肉,眼睛往她手里一睃:“肉呢?”
刘美英这段时间的体力还真不如她婆婆,让撵的呼哧带喘,又出一身汗,委屈地道:“我给你扔天井里了。”
“……”廖春华刚准备穿鞋的动作一停,扬起来就砸了过去,顾不上文明不文明了,指着刘美青开始骂:“那是块肉啊?那是肉啊?我X你娘,我们老大咋摊上你这么个朝巴老婆,朝的不透气。”
好好的一块肉裹满了土不说,还爬了密密麻麻的一层蚂蚁,瞧一眼都瘆得慌,根本看不出来是块肉,长不溜的,一戳软乎乎,她还以为是谁往她天井里扔死老鼠呢,忍着恶心用铁锨铲起来扔到茅房里,出来站门口这一通骂。
谁能想到老大家这个半吊子买块肉回来见她不在家,绕着墙头往天井里扔啊?
她还在院子里晒了些粪,这要是落粪堆里……
当然,现在也没法吃了,她已经扔茅坑里了。
廖春华气得没法没法,指着刘美青点了点,恨声道:“我早晚得死你手里。唉哟哟,可气死我了——”自己拍着胸口顺气,又呵斥道,“给我把鞋捡过来。”
刘美青缩着脖子去给婆婆捡鞋。
自有那听见动静过来看热闹的邻居,前因后果不用问也猜了个大概,都憋着笑。
一直到廖春华带着俩儿媳妇进了家门,他们才互相说着,嘻嘻哈哈的笑开。
说着的时候还有人提到另一桩事:“听说骆常庆家不准备回津店了。”
“啥?哟,他们打算搬回来啊?”
“听谁说的?”
“村西头都传开了,说骆常庆倒腾菜不挣钱,又胡鼓捣去弄豆饼,那豆饼也不挣钱,在津店待不下去了,准备回来。”
“真的假的?”
“他那豆饼上千斤的卖还不挣钱啊?”
“可能起货贵吧……”
大家互相说着,有人还挺惋惜:“别是不打算再卖了吧?我还寻思着挺好的一件事,骆常庆拉回来卖咱也正好省的去外头买。”
“可说是呢,我上回就抢了三十斤,还准备找文霞问问啥时候再来卖呢。”
家里头,刘美青看着婆婆从里间搬出来一台风扇,眼都绿了:“娘,你啥时候弄的风扇啊?”
她上回来咋没看见风扇,倒是看见案条上搁的收音机了。都没顾上问,光提了句让婆婆说说老二别来外头胡捣鼓,就让死老太婆骂走了。
搞不好是两个儿子合伙给死老太婆买的。
收音机肯定也是。
买了收音机又买风扇,这得花多少钱?
心里顿时一阵拧巴着疼。
“我啥时候不能弄啊?”廖春华一瞪眼,“我弄台风扇也碍着你事了?”
“不是,我这不是问问嘛。”刘美青讪讪地道。
她男人也是,咋就不跟她说一声呢?
花了钱都不赚好,你看看这死老太婆,光把风扇对着老二家娘仨吹,管都不管她这边。
刘美青气似的拿着马扎过去,坐到了文霞身边。
她也吹,这便宜不能光叫老二家占了。
不过越想越难受,他们自己家就一台风扇,为了照顾俩儿子,他们两口子晚上根本用不上,见天晚上都得热起来几回。
骆常胜倒好,偷着给他娘买风扇,连跟她打招呼都不打。
结果呢?回来她婆婆还骂她。
刘美青越想越委屈,抽抽搭搭哭了起来。
文霞正扶着儿子蹦跶,骆听雨正贪恋着风扇的凉爽,廖春华正在给小孙女冲麦乳精,就听刘美青那里嘤嘤嘤地哭上了。
“大嫂,你咋了?”文霞吓了一跳,骆言都顾不上蹦跶了,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大娘。
骆听雨嘟嘟小嘴,有些不好意思。
早知道不跟奶奶告刘美青的状了。
她就是烦刘美青的打听,说话阴阳怪气,一看就是不盼着她家好,恨不能她家在外头混不下去灰头土脸的回来。
所以就装了把无辜,借廖春华的手收拾她。
哪成想还连着‘死老鼠’的事啊?
这是叫廖春华骂狠了,丢了人,这会儿反应过来开始难受了。
廖春华哐当把碗往桌上一摔,气道:“哭啥?你哭丧啊?我还没死呢你在这儿嚎啥?你看看你办的这些二半吊子事,骂你还骂错了?”
刘美青满腔的委屈不知道咋说,她知道要是说风扇的事,婆婆就知道自己心疼了,又得骂她,不光骂她,搞不好还得再提她借给娘家的钱。
娘家那边把钱还回来之前,她说话也硬气不起来。
等着吧,等她娘家还了钱,她就能扬眉吐气了,到时候非狠狠的跟这个老不死的撑个葫芦架不可。
到时候豁出去让骆常胜踹两脚也得跟老不死的撕吧一次,好好出出气。
抬手擦了擦眼,起身去洗了把脸,也没再进来,直接绷着脸走了。
“她这是干啥?给我甩脸子看干啥?”廖春华气不过,追到门口骂了两句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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