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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4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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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春华哪能乐意, 差点没蹦起来,气道:“刘美青的表妹就长俩脑袋啊?凭啥就得让我憋屈着啊?你哥凭啥不同意?当年要不是我硬把他从那个狼窝里带出来,早被他那个烂透根的爹掐死了, 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养活大, 你爹也拿他当亲儿子似的, 那么好的岗位都让他顶了, 现在让他给我腾块自留地他还不乐意。他是我养活的还是王文山家里养活的?”

“嗐,你也别生气。”骆常庆进去给老娘拍着后背, 眉头一拧, “再过两天看看吧, 不是还没到期吗?不过咱得做两手准备……”

廖春华一愣:“啥叫两手准备?”

骆常庆带着她出来看院子。

老宅的院子大, 之前院子里种的树多,也没啥讲究排列, 中间有, 边边角角处也有,夏天蝉多吵的慌,秋天满树上落洋辣子, 尤其那几棵老香椿树,瞧着都瘆人,逐渐都砍了。

现在就剩边边角角上几棵胳膊粗的香椿芽, 东南角上一棵碗口粗的槐树,除了这些,没再种啥。

早时候西屋旁边的空地上还种过葱啥的,后来从小儿子自留地摘菜摘顺手了, 老婆子就不愿意在院子里鼓捣了。

这回骆常庆想给她开出小半个院子来种菜, 不能叫老太太闲着。

有精力折腾菜吧, 闲着容易生是非。

骆常庆用脚在地上一划拉, 比划了下南半边的位置:“我在家待几天,给你把这块开出来,弄点粪撒上养养地,给你种上点菜。”

“要是我哥那块地实在拿不回来,多这半个院子明年的收入也能提高,就是晚点买收音机呗,早一天晚一天的不要紧。”

廖春华拉着脸,不过这脸不是拉给小儿子看的,是拉给在县城的大儿子看的。

那块自留地她非要回来不可,老大要是敢耽误她挣收音机,以后让他管王文山家里的叫娘吧。

廖春华转身进去做饭,骆常庆也是说干就干,拿起铁?就开始翻地。

他最近干这个可顺手了,老翻地。

等廖春华把饭端上桌,他也大致翻了一遍,不过土坷垃有点大,吃完饭还得敲一敲,把土坷垃敲碎,再平一平,回头撒点粪养一养。

吃饭的时候廖春华心不在焉的。

她看着小儿子,眉眼挂了笑,道:“常庆,那张工业票还在吧?”

骆常庆把碗放下,从口袋掏出一叠,全是票。

老太太渐渐直起身子,眼睛都要冒光了。

骆常庆一张张翻着,嘴里念念有词:“布票、粮票、全国粮票、棉花票、煤票…哦,这是工业券。”

他把那张单抽出来,其他的用手指一卷,又塞回了口袋里。

脸上没有一丝炫耀的表情,挺随意地说着:“要是放我这里不放心,你自己拿着,等你攒够了钱我去把收音机给你抱回来。”把票推过去,重新端起碗来吃饭。

廖春华把视线从小儿子口袋上撕下来,咽了咽唾沫,拿过那张工业券翻来覆去的看。

“工业券不好淘换,以前你跟我大嫂关系好,你藏东西的地方估计也不瞒她,这票可得收好,没了只能再想办法。还有你那俩宝贝孙子,回来就翻箱倒柜找吃的,别到时候翻走了。”

“她敢!”廖春华把工业券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又推给小儿子,“还是放你这里吧。”

然后看看他的口袋,探头问小儿子:“你咋淘换这么多票?”

骆常庆把工业券装起来,掀掀眼皮:“拿粮食跟人家换的,还不是想换就能有。”

廖春华动了动嘴唇,忍住没说啥。

过会儿又动了动,见她实在吃不下碗里的面了,骆常庆才道:“这些票你想要啊?”

廖春华扭捏着:“我寻思那棉花票和煤票……”

“我哥要是出钱给你买棉花和煤,这票我就出了。”骆常庆说完又茶茶地道,“其实你也别着急,到冬天还早呢,刚跟他要完自留地…虽然不知道能不能要过来吧,这又接着马上开口让他管你棉花和煤,我怕我哥真跟你生了嫌隙,棉花啥的不重要,母子情分才重要。”

廖春华气道:“他敢,他真这么抠搜还有啥母子情分?”

“别生气别生气,先吃饭,这些以后再说。”骆常庆低头吃饭,状若无意的咕哝一句,“哎,我哥要是像我这么自觉就好了,你也不用舍下老脸跟他要……”

廖春华一怔,可不是啊,小儿子是不用她提主动给,还给她支招挣钱,给她攒票,老大是自己豁出老脸都要不过来。这叫啥啊?老大心里还有没有他这个娘?

桌上的饭更吃不下去了。

骆常庆吃饱喝足,把翻开的地敲敲平平,一下午就弄好了。

他回了自己家,这走了没几天,天井里的杂草都开始冒头了,挨着清理一遍,又套上碌碡压了压,进屋稍微收拾了下,这才打水洗了个澡躺在床上休息。

屋里很热,他也准备硬扛着,拉了灯进果园休息。

果园里气候适宜,不冷不热还没有蚊子,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骑车出去转了一圈,去欠债的几个拉不平家转了一圈,无债一身轻了。

中午在老大家吃的饭,跟赵海亮喝了一顿,就着在附近村子里收一圈鸡蛋。

许久没来这边收,收获颇丰。

连着收了四天鸡蛋,他琢磨明天一早开上介绍信,沿途收着一路就回津店了,结果回到家,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他老娘在院子里破口大骂,骂刘美青跟她那个表妹。

他还以为老大一家回来了呢,结果到门口探头一瞧,家里就老娘自己,正对着县城的方向骂呢,中气十足的不说,他站那听了十来分钟,都没听到一句重样的。

“咋了这是?”推着车子进门,问道。

“常庆啊你可回来了,我快叫西头那个胖X老婆气死了……”老婆子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

王文山家包的那块地还有十来天到期。这日子其实也不算严格,当年老大家包出去的时候让了他七八天,还是带着菜包出去的,接过去就能等着收上几茬,没多算钱。

所以提前还也能还的着。

可他们家还地,今天把熟了的菜掐完一茬,就将菜秧子拔了个干干净净,地里弄的乱七八糟。

廖春华早就去看过,那黄瓜还能接茬长呢,那豆角也能长,连根拔了咋长啊?这是算计着不想让她吃现成的啊。

心疼的她啊,这是从她心上刮肉啊!

“我记得老大家包给她是带着菜的,还说自家亲戚就没多收钱,你再看看她是咋弄的,地里给糟蹋的啊……”廖春华说着说着开始哭了起来,真情实感。

她是真伤心了,心疼啊,好好的菜就这么给糟蹋了。

王文山家里显然是不准备包了,不但不包,还不准备让老婆子痛快。

县城里,刘美青接完自家表妹的电话,神清气爽。

自留地是保不住了,那天让婆婆撵回来,骆常胜路上就做出了决定,收回来落个清净吧。

到了县城就给她表妹家打了个电话说明自己这边的态度,不再往外包了。

她再心疼也白搭,没话语权。

可给是给,想接过来就挣钱花,门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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