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章 狂徒(1 / 2)
“义父,我好像闯大祸了。”
李守善嗓子干得不行,声音像是从身体最深处挤出来的。
知子莫若父,
李蔡腾得站起,失声道:“你不会是...把清户的事全与他们说了吧?!”
闻言,苏武心里咯噔一声,回身瞪大眼睛看向李守善,
在他看来,根本不该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寻常的事在没有办成之前都不该轻易许诺出去,更何况是关乎一郡的大事呢?
再说了,说出去了有何用?
没有一点好处啊!
只是为了逞一下口舌之快,给自己背上这麽大的风险?
莫说是一个官员,哪怕任何一个家中有长辈做过官的孩子,都不会这麽干。
李守善苦着脸点点头,李蔡见他浑身酒气,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几乎是李守善点头的同时,李蔡怒不可遏,顺手抓起一物朝义子掷去,
怒吼道,
“你个混账东西!整日与他们喝什麽酒?!既然你不能把住口风,就不要把酒往肚子里灌!蠢货!
真以为他们拿你当老大呢?!真以为你们之间有什麽过命的交情?!
动动你那脑袋想一想!”
李蔡用食指怒戳着自己的胸膛,
“他们捧你是因为你老子我!是因为我!!!”
哐当一声,李守善跪在地上,整个人极其颓丧,眉眼之间,在眼皮稍上一点点的位置被利物豁开了一个如婴儿嘴唇般大小的伤口,汩汩向外流血,
“义父,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李守善自掴其面,每一下都势大力沉,
李蔡看向落在一旁的简牍,侧边还沾着血,又看向李守善眉眼上的伤口,但凡再扔出时再往下一点,李守善那眼睛可就瞎了!
眼中心疼一闪而逝,随後被李蔡迅速掩盖掉,一郡之事,远比父子间的情感要重,
陛下信任,将㱏北平交给他,不是给陛下徒增烦恼的,
“孽子!”
李守善手上出力更狠,没两下嘴里就开始流血。见状,苏武看不下去,上前拦住李守善,可李守善浑然不应,苏武只能看向叔爷,求饶道,
“叔爷,您快别让他打了,这麽打有什麽用?反倒是把自己打伤了。”
“让他打!没用的东西!”李蔡冷哼一声,“莫说是打伤,他把自己打死才好!惹出这麽大的祸,只会在那自残,剩下的事就撂挑子不干了,
他娘的!他粘了一腚的屎都得老子来擦!”
闻言,苏武在心中暗道,
您老就嘴硬吧,李守善要是真把自己打死了,还不够您老心疼的呢!
听到这话,李守善停住了动作,满脸是血,抬头看向义父,正声道:“义父,一人做事一人当,我闯出来的祸,我自己来铲,绝不会连累您老人家的,想尽办法豁出命来孩儿也会把这件事平了!”
李蔡大怒,全然没有了常年读书陶冶的文人气,反倒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雄狮,须发全张,满脸凶悍之色。再怎麽装,李蔡的底色还是李家人。
一脚将李守善踹翻,
“还他娘的一人做事一人当?!事出在㱏北平郡,老子就是㱏北平郡守,天底人都知道你是老子的义子,能他娘的和老子没关吗?!
你什麽时候才能长大?!平日说你乳臭未乾,你不服不忿!如今可你要的?”
李守善眼神黯淡,思绪发散
“义父总是批评我乳臭未乾,可我年龄也不小了,不知到底哪里错了,无论我做什麽事肯定都入不了义父的眼,
乳臭未乾,到底差哪里?
义父啊,您不说明白,孩儿又怎麽会知道?”
苏武看向李守善,名义上的叔叔,实则与自己年龄相仿,他确实如叔爷所说,身上带着脱不去的稚气,
一人做事一人当....
世上就没有这般事。
可反过来一想,
苏武又很羡慕李守善,
稚气,那不是证明他被叔爷保护得很好吗?
自己的成熟,也是因阿翁打匈奴吃败仗被处死後,被强行逼出的成熟,
如果可以的话,谁不想做个孩子,永远有父亲依靠。
李蔡气归气,但踹过这一脚后,就等於说这件事翻篇儿了,他也不会再继续责怪李守善,这是他们俩的相处模式,
“别他娘的在那蔫了!细说说,到底闯什麽祸了!”
现在,分秒必争!
像扑灭山火一般,快一秒,都能止住巨大的损失;而慢一秒,可能就烧得什麽都不剩。
李守善强撑起身子,李蔡扔过自己的披风,
冷声道,
“你边擦边说!”
“义父,不...”
“让你擦你就擦!”
“知道了...”
李守善用披风囫囵擦了把脸,
开口道,
“今天老狗...”
“老狗是谁?”李蔡皱眉打断。
“就是独眼那个。”
李蔡冷冷道:“他叫黄光,你知道吗?”
李守善摇摇头。
“接着说!“
“老...黄光,今天把弟兄们都找来了,要我去喝酒,我本不想去的,无奈他们太热情,正好晚上也没事,我就想着去玩玩。
他就借着酒劲问我清户的事。”
李守善看了苏武一眼,又低下头,
“我就把事情都跟他们说了。我觉得这是好事,也算十拿九稳,又都是自家兄弟,话传不到别人耳朵里....”
李蔡实在没忍住,嗤笑了一声。
李守善头埋得更低,都快钻到裤裆里了。
“後来又刀...刀疤...”
“他叫王奔。”李蔡告诉道,“你的这些好兄弟,你连叫什麽都不知道?”
“咳咳...”李守善脸上发热,再加上血迹又囫囵一片擦得,看起来红得很,“王奔又问没战功怎麽办。”
“我说没战功可不能转户籍,我又问他,他不是有战功吗?他又告诉我是。”
“他有个鸟的战功,偷鸡摸狗多了才来得边境,看着是个狠人,实则胆子小得很。偷鸡的时候被主人发现了,他拔出刀来,没伤到别人,反倒是把自己的脸给划花了,他脸上那刀疤就是这麽来的。”
说完,李蔡手指着义子,看向苏武,笑骂道,
“看这傻小子,连谎话都不会编,你这麽说不是逼着他们多想吗?现在到哪一步了?反没反?”
李蔡游刃有馀,让李守善的心跟着安定不少,想必这种场面,义父已经见过太多了,察觉到身边苏武的呼吸同样平稳,恐怕他也见惯了,
自己平日里看起来混得不错,其实是倚仗李蔡义子的身份,除却这个名号,自己又剩下什麽呢?
武艺,智谋,心境...好像都不算什麽,
我太烂了。
“他们互相对上眼了。”
李守善继续道,“我觉得不对劲儿,应该是坏事儿了,便推脱说不胜酒力,直接来找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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