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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地想起夏青稞交给自己那口官皮箱,他还没打开来看过,但已然猜到那颗灵药肯定就放在箱子里面。

“真是,真是……”他真想骂一句傻子,但光是看着青年惨白如冰雪的面容,就心如刀割,更说不出任何苛责的话。

“剪刀不方便?”半跪在另一边的顾横之问。

他在军营里摸爬滚打这么些年,哪些地方受了什么伤经过什么处理,之后要怎么治,章法大都很熟悉了,就待在这里打下手。

贺冬无声摇头,稳了稳神,准备先处理今行左臂上的伤。那处包扎的布条为了止血缠得太紧,肉眼可见伤得不轻。

谁知布条浸血后冻硬了,轻易掀不开,他不好再用剪刀。其他法子各有弊处,一时犹豫该取哪种。

顾横之见状,轻轻地把手覆上去。真气汇聚于掌心,不多时,他掌下便化出淋淋漓漓的血水。

贺冬直道他帮了大忙,当即剪开软下的层层衣料,仔细一检查伤口,本就凝重的面色再次大变。

锐器伤深长一道,周遭的皮肉都冻烂了,必须剜掉。

可麻药早在云织就用光了,在城外的西凉军营里也无缴获。

站在旁侧的混血儿转过脸去。顾横之攥紧了满手的血,盯着今行无意识蹙起的眉,下意识请求道:“冬叔,您轻些。”

贺冬一言不发,额上的汗水都在颤栗,唯有用刀的手是稳的。

就像他这辈子习惯了与阎王赛跑,医人救命只求速度不管轻重,唯有对他的小主人,做丸药都要加蜜,就怕太苦。

篝火在几步外燃起来,烧红了他的眼。

他尽可能地快,但血肉之躯如何才能不感受到痛苦?到第三刀,无知无觉的身体便猛烈地抽搐了一下,接着头颅昂起,疾速地喘息。

顾横之眼疾手快地伸臂垫到脑后,看到睁圆的眼瞳斜过来。

他稍微侧了侧身体,方便对方看他,轻声道:“冬叔在给你处理伤口。”

贺今行听见贺冬叫人按住自己,张了张唇,“星央……”

“他在昏睡,没有性命之忧,你放心。”顾横之说完,就感觉到手臂上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

他看着那双眼再次缓缓转动,似是看到几张熟悉的担忧的脸,试图露出个安抚的笑容。

贺冬重新下刀,他也竭力忍着不挣扎,青色的血管从脖颈浮到额头,唇角那一点点弧度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一瞬间,顾横之恨不能立刻冲出去,好做些什么来平复胸中蹈涌的情绪。他恨自己来迟,躺在这里的不是自己。但他连眼睛都没有别开,倾身前去,垂下头,几乎要触到今行的额头。

胸腔震动着撕扯着,翻来覆去,却都被压在镇定的面容之下,只有眼睫扑棱如惊惶的幼蝶。

“就快好了,就快好了……”他注视着他,哑着声音,说给他们两个人听。

咫尺之间,贺今行听见他的声音,他的呼吸。

到此刻,生生痛得清醒之后,他终于确认,不是幻觉。

他想,横之他,一定赶了很长很长的路,所以眉眼间有压不住的倦色。

他一定去过云织,所以带着那面旗,和冬叔他们在一起。

他要向他道谢,问问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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