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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金山外,起伏平缓的戈壁不利于追踪,贺今行三人几度丢失铸邪怒月大军的踪迹。
幸而他们知道对方的目的地,只需沿着叶辞城的方向追过去。
当戈壁上粗糙的砂砾渐渐变成细腻的黄沙,白雪覆盖的沙地上又冒出越来越多的胡杨与沙蒿,且发现西凉军暗岗痕迹的时候,他们暂时停止赶路,一起挖了个旱獭洞。
冬眠的七八只旱獭被一窝端,放血剥皮,去了头和内脏处理好,作为食物,也作为过两日到叶辞城买卖的猎物。
“可惜没找到大洞。”星央犹嫌不够。从前能随便找到两只手数不过来的旱獭群,现在好像变少了,找寻也更加不易。
“路上再打些别的就是。”贺今行边说边脱下护具,清点随身的物什。
要伪装成普通的西凉百姓,就不能带有任何会让人起疑的东西,且就他要做的事来说,越是轻装越方便。
最后剩下他临时起意带上的那只盒子。他拿着犹豫片刻,弃了盒,只留其中的风干花朵,合在掌心慢慢压实了,再用巾帕包好,小心放进怀里。
星央和桑纯也把多余的东西埋进沙地里,然后像从前在仙慈关外行走那样做了记号。他们天生的面貌只需稍作修饰,便能变成地道的西凉人。
贺今行则重新挽了头发,像西凉女人一样裹上大头巾,几乎遮住整张脸。
“兄妹”三人背着猎物翻过沙山,似对沿途暗哨毫无所觉,就这么进入了西凉东南境内最大的绿洲。
这里地势凹陷,叶河弯弯绕绕蕴出百十个大小不一的湖泊泉眼,古来就有人烟。绿洲北部被垦作军屯发展壮大之后,更是吸引了十多万百姓迁于此,围绕驻军的堡垒要塞而居。
因为叶河流出绿洲不远,便悄然消失于黄沙之中,是以城名为“叶辞”。
绿洲甚少下雪,比沙漠戈壁暖和许多。
叶辞城不同于军民混合的玉水。北部巨大的城堡石墙高砌,无数旌旗飘扬,守卫森然。城外依附着大片的平顶夯土房屋,屋子间隙种着许多矮树,尽皆枯黄,显出冬日特有的衰朽。南北泾渭分明。
南边的集镇没有城墙,随着不断深入,贺今行看到了好多处明井暗渠,与天然的湖泊勾连成水网,不由在心中惊讶。
西凉人的井渠竟从淙河畔铺到了这里,可见这些年里西凉有在大规模地兴修水利,抚慰民生。
他思忖着是否能借由这些地渠潜入城,因为进出城肯定要查验身份,他们走城门显然过不去。
但不知地渠路线走向,太过冒险,还是先想办法探清铸邪怒月所在,再做细致的谋划。他们几乎没可能有第二次机会,必须万无一失。
正午过后,来往行人不多,因街道十分宽阔,更显寥寥。间或遇到几个忙碌做事的妇女老人,或是抓着石头沙子玩的小孩儿,总要被盯着多看几眼。
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开着门收野物的铺子,瘸腿的老店家只同意以物换物,交割后又稀奇地问他们怎么没去参军,“看你们年轻壮实的,不可能征不上,是不是征兵的时候躲出去了?”
桑纯信口胡诌:“来我们这儿征兵的将军是个草包,不厉害,跟着他挣不到功劳还会送命,就没去。”
“盐没吃几粒,口气倒大得很。”店家没听过这人口音,当他们是外来的,也就半信半疑,“叶辞城里最近来了大人物,你们要是有真本事,尽可以去投效。当兵总比打猎赚的子儿多,运气好还能杀几个宣人。”
他似乎许久没见到外来人,交谈的兴致很高,一边用碱草擦旱獭皮子一边说:“我两个儿子都去了,大儿子还当了个头头,给老子长脸!”
又劝他们:“你们要投军就趁早。虽然征兵一直没有停过,但王军都快打到宣朝中原去了,投晚了就只能做个小兵,啥功劳也捞不到。”
桑纯说去看看,夸了他儿子几句,又转着弯儿地套话,问是什么大人物。店家却不知名号,只说排场很大,守卫都严格许多,一定是位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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