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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揉了揉眼睛,听到一声极细的尖啸。
“走啊,看什么……”同袍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看见一支利箭射进自己胸口。
铺天盖地的箭雨随之而来,倒下的不止这几个城门吏,还有城楼上值守的官兵。
那日阿亲自扛着一杆红莲大纛,百丈距离不过几个呼吸便至,战马一跃,旗杆横旋,将欲关城门的宣人劈作两半。
麾后连弩射罢,甚至不需弓箭衔接,便随他攻进城门。
他早将州城布局熟记于心,直往州府而去,身后骑兵则分流向各条街道。自西向东,全面而迅速地侵蚀这座城池。
手无寸铁的宣人平民,比之鸣谷的士兵,更加脆弱。他们一支小队就能轻易收割一条街。
与西城门隔了半座城的州府衙门外,茶铺一角坐着几个樵夫打扮的男人。叫的一壶茶水冲了好几回,味儿都白了,旁边州府里的官吏还没散衙。
其中一个低声骂骂咧咧:“这他娘的天都黑了,当个知州不抓紧享受,这么拼命干活能多捞几两银子还是咋地?”
此人二十多岁的面相,右眼一道显目的疤痕,身材能抵左右两个心腹,正是去岁栽在衷州卫手里、拿钱买命逃脱后又卷土重来的牧野镰。
左手边是他新“请”的举人师爷,比上一个功名高也更沉得住气,只道:“再等等。”
他们此来是要盗取知州印信,给自己造堪合与通关文牒。
牧野镰吃一堑长一智,再也不图人数,不招那些有雀蒙眼的夜瞎子,只准有真本事的兄弟入伙。他这一支响马到现在也就一百多个人,队伍精简许多,负担也小了不少。
但不知怎地,这西北就是越来越不好混。冬天一年比一年冷,能劫掠的富户也越来越少,坐吃山空,这马匪就快当不下去了。
他听取师爷建议,决定尽早跑路去中原。
忽听西头大街上传来一阵骚乱,牧野镰正烦着就没管,动静却越来越响,几个人连滚带爬地从茶铺前跑过去,一面鬼哭狼嚎。
“快跑啊!西凉人打进城了!”
“叫你爹的魂儿呢叫!”牧野镰捂着耳朵下意识骂了一句,而后才反应过来,“……他们在叫什么?”
师爷还没说话,后头又有一大群人乱哄哄地跑过去,“西凉人打进来了!快逃!”
“西凉人?开玩笑吧?仙慈关有殷侯守着,哪个西凉人能打进来!”
牧野镰豁然起身,往来路看去,只见黑压压的人头带着恐慌的气息向这边涌来。
这情形与马匪劫掠的时候极其相似,那些商队就像被牛羊一般,被他们纵马驱赶,惊慌失措地朝着他们事先准备的死地逃去。
然而要命地是,现在拥挤奔逃的不止一支商队,还有全城的百姓。最该死的,他们身处其中。
长街尽头拐出一杆旗帜,随即是与人一般高戴着皮甲面罩的战马,他们看不清马上的兵,只看得到比臂长的弯刀挥下来,惨叫瞬间炸穿人群。
夜风极快地吹开血腥,几人顿觉大事不妙。
府衙里的吏员也听见了骚乱,很快,年过半百的知州握着刀率一干属吏衙役大步出来。
但牧野镰没空再去打他印信的主意,当即抓着师爷,与另外两个属下挤进街上人流,一起往东跑。
铁蹄似乎眨眼就响到了身后,无数嘈杂的声音里,牧野镰听到一句轻松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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