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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多走了两步,喊道:“兄弟特意给你找了些药来,你先用着,可别嫌弃!不够还有!”

他说完,用力将手中那一包药抛过去。

“你别怪我之前反悔啊,我是马匪嘛。马匪不无耻,那还怎么做马匪?是不是?你我日后做了兄弟,你就知道当马匪不容易,咱们得互相理解是不是?”

贺平看着那包药落在不远处,实在忍不住了,对贺长期说:“这畜牲脑子有病吧?”

后者没法儿接他话,他盯着那包药,犹豫好久,跑过去捡了回来。然后打开包袱,药瓶上都没写名字,就扯了瓶塞一个个地闻。

他跟贺冬搭档多年,终于体现出了一点好处,至少闻得出常用的几种伤药气味。

他挑了一瓶止血化瘀的药,凑到贺长期身边,“我给你试试。”

贺长期挥开他的手臂,好在他瓶子捏得紧,没有被打落。

“我也不想用他的东西。”鼻子又开始发酸,贺平忍着说:“但你这手都要保不住了,别犟啊。”

贺长期摇头,侧身躲开他倒的药,药粉都洒到他破烂的衣裳上。

“不用了。”他费力地牵动喉咙,声音喑哑犹如石块相磨,“若是这一回走不了,匪徒与废人,我宁愿做废人。”

贺平听到了,在原地躬着背站了片刻,回头把药瓶丢到包袱里,卷起包袱又扔了回去,“去你爹的你爹不要!!”

然后,他走回来背着贺长期坐下,拿手抹了几回眼睛。他白日为了张帐篷让马群躲雨,费了不少力气,也十分疲倦。好一会儿,他才萎顿地说:“大不了就是一死,咱们还能死在一起。这也算牺牲吧?不窝囊。”

贺长期往后挪了挪,贴上对方的后背,互相依靠。

最后向所有同袍说:“大家放松休息吧,撑到哪儿算哪儿。”

所有军士都原地坐下,将身体放松,武器仍然握在手里。

贺长期听着盔甲兵器响动了一阵,又归于安静。他的心也变得十分平静,望着夜色深处,视线渐渐模糊。

贺平说得对,一死而已,这是天底下所有人的归宿。他们身负军人的荣耀而死,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但他,和他们这么坚持着,还在等什么呢?为什么要等呢?

三里之外,先行赶到的两名斥候熄灭了火把,将兽绳挂到马鞍上,结伴摸黑前进。

距他们二十丈之后的队伍也齐刷刷驻马。

一刻之后,斥候回来复命:“前方有大规模帐篷呈围状聚集,基本都是小帐,至少八十顶。帐间升有篝火,未见火盆。有两队岗哨,各四人,两队外围巡逻,各十人,皆穿麻衣配土矛。岗哨玩忽职守严重,多在瞌睡。属下猜测是土匪一类。但没敢进去,不知被围困的是谁,怎么样。”

众人望向前方。

今夜无月,没了引路的火把占住视线,稀薄的星光下,草甸尽头竖有一条重重叠叠的黑影,隐约可见其间有微小的火光闪烁。

但只要这些人还在就是好事,说明被围困的一方还在抵抗挣扎。

游击将军说:“还能有谁,肯定是贺长期他们呗。只是,土匪也能把一支正规军困住?这些个西北军,不行啊。”

顾横之却摇头道:“有大风又有潜沼,扎营必然背靠山坳,以十倍人数夜半围之,插翅难飞。”

除非提前得到消息,才有把握避开。更何况还赶着一群新马,负累堪比带着一群妇孺。

他取下牙牌递给斥候,“去衷州卫大营,求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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