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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道路。
“哟。”孙妙年带着一票人走过来,奇道:“沈大人和张大人怎么来这儿了?”
沈亦德冷笑一声,手一挥,“将这个罪臣拿下!摘了官帽,剥了官服,拿木枷枷了带回总督府!”
禁军立刻拿着绳索上前拿人。
“你们要干什么?”孙妙年被捉住时尚是一脸懵,随即反应过来,边挣扎边大骂道:“老子可是江南布政使,陛下亲任,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弄你爷爷?沈亦德,你挨……”
有人将他的袍摆掀起团巴着塞进嘴里,周遭立时只剩“唔唔”声。
“下令拿你问罪的正是陛下,你离死期不远了。”沈亦德向北一拱手,恐吓了这人一下,再看向江面,水天相交之际只余船队的残影。
张文俊也看向西天,愁眉苦脸地说:“这怎么追得上?”
“追不上,没办法。”沈亦德心里盘算一会儿,下了决定:“就先回去吧,抓住孙妙年,也不算空手。”
“这……”张文俊想说侯爷交待的事情可不是抓孙妙年,这事儿最多只能算顺带,不拦住柳大当家,那追善款买粮的事可不就砸了一半么。
然而他注意到先前阻拦他们的临州卫不知何时已经撤去,又想到柳氏的船都是最好的船,一时半会儿确实没法追上去;就还是闭上嘴,缩起脖子,唯唯诺诺地低声附和:“就依沈大人的。”
两人便立即带着孙妙年乘马车原路返回。
总督府里,众官聚在正堂里议事。隔着一堵院墙,都能听到嘶哑而高亢的中年男声。
“诸位大人,我不是不愿意借粮。人命比什么都重要,救人的道理我都明白,回去之后也会和乡亲们商量,尽量劝说他们同意开仓放粮。但我就是不懂,”莫弃争站在堂中央,唾沫与愤慨齐飞,“凭什么要以如此理所当然的态度拿我们江阴县的粮去济整个淮州,难道就因为我们县里的百姓在去岁勤勤恳恳耕种,存下了余粮?夺勤而济懒,天下岂有这样的道理?”
贺今行看着堂上另外两人俱不太好的面色,叹了口气,出声道:“莫大人,我们说好会有一系列的补偿,您和江阴的百姓们要是不满意,可以再商量。”
“小贺大人,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但这两位呢?”莫弃争却不肯就这么含糊过去,看向忠义侯与盛大人,“还有昨晚什么原因都不说,就急令我前来的前制台齐大人,难道你们敢否认没有打过白拿我江阴县的粮食的主意,没有要我们吃这个闷亏的想法?”
“莫大人这话就不对了。”盛环颂故意躲远了些才说:“齐宗源派人叫的你,自然是他想让你们吃闷亏,咱们可从来没这么想过。如果你们江阴散了大德,官府自然也会记得你们的奉献,给你们上州志,立碑著传。”
“官府一本档案卷,一块石碑,能当饭吃还是能当被盖?仓廪实而知礼节,不让人吃饱,却来夸夸其谈这些仁义道德,未免本末倒置,与伪善何异?”
“够了。”嬴淳懿拧眉道:“齐宗源已经下了狱,你有什么牢骚大可去狱里当面发。你身为县官,只需要执行上级的命令。补偿已经说定,下一任江南总督又是许轻名,不会缺你们半点,你再问这些又有何用?不如赶紧商定向淮州其他地县放粮的方式与数量。”
“当然有。”莫弃争毫不犹豫地驳道:“我若不据理力争,问个明白,诸位大人今日能理所当然地拿我们口粮,来日再遇祸患,是不是就能理所当然地夺我们的性命去给其他更‘贵重’的东西垫脚?我身为江阴县令,如果就这么让你们含糊过去,怎么对得起治下百姓对我的信任?”
嬴淳懿不耐烦对牛弹琴,便坐下喝茶水。
贺今行听出他在影射太平荡起了堰塞湖之后,路上一府两司与钦差为保临州而向澄河沿岸泄洪一事。他自下江南以来,一直决意要竭尽全力让玩忽职守草菅人命者按律得到惩罚,但眼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次次无法将事态挽回,便不堪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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