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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当家要我扣着你,打算通过你搭上钦差,借钦差的能量来抗衡齐宗源,以图转圜余地。她总说‘做人要留一线’,所以还抱着幻想,然而畏首畏尾,不想动干戈的结果只有一退再退。可我们已经没得退了,不反扑,就只能等死。”
“太平大坝决堤,江水泛洪酿成大灾,现在没粮可赈,还不知道会演变成什么局面。不论民怨爆发与否,朝廷早晚都要问责,一旦查下来,必有人头落地才能平息。以齐宗源和孙妙年的手段,罪责必然会全部扣在我柳氏头上。我们要死里逃生,只能先发制人,让他们早一步上路。”
“所以我本想托你杀了他们。”柳逾言寥寥一笑,任由风将发丝拂过她脸颊,“但现在看来,我何尝不也是在幻想?全身而退是不可能了,能留几个是几个吧。”
“依附我柳氏商行的大小生意人,有的只是图个减免苛捐杂税的便利,有的只是借雁子印躲山匪的劫掠,他们都是无辜的。希望朝廷能放他们一马。”
“若他们规矩行商,不曾为非作歹,相信朝廷不会为难他们。”贺今行应道,想起一件挂念许久的事,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问:“我与令弟柳从心是西山书院的同窗,他没来参加春闱,不知他发生了什么事,近况如何?”
“小孩子意气用事。年后布政司要提商税,把大当家怄病了一场,他就没走。”柳逾言沉默片刻,没再细说个中详情,只道:“我阿弟也甚少参与这些与官府牵连的经营,这一回若非齐宗源定要点名让他负责,临、吴两州之间的粮草运输本该由我娘亲自押阵。且他衣食住行乃至读书,用的都是我爹留下的私产。我爹被人害死之前,和我娘都是起早贪黑赚血汗的生意人,每一文钱都是干净的。”
“甘中路的金矿我柳氏不再收取分毫利润。”她退后两步,展臂一拜,“只求郡主能保住我阿弟的性命。”
她得不到回答便长拜不起,贺今行想扶她起来,张开的五指伸到一半,又攥了回来,低声说:“贺灵朝无法回你,但我答应你。”
柳逾言闭了闭眼,直身道谢,再拜再起,“账册我会整理好,亲自给你送来。之后要用它做什么,都随你便宜。”
“大小姐的意思是?”贺今行却不自觉地皱眉,在一刻钟前,对方似乎还想靠这份账目证明行贿受贿,以期将齐宗源等人拉下马,“大小姐或许可以带着账册向钦差坦白,按律,自首可从宽处理。”
“我只要齐宗源之流绝无翻身的可能,就够了。再往前,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柳逾言好似破釜沉舟一般笑了笑,转身而去。
贺今行从她这决绝的态度里萌生出一丝若有似无的念头,他抓不住,但直觉十分危险。于是脱口道:“大小姐留步。”
在对方回首后,试探着问:“去岁重明湖泛滥,燕子口的沙,我查过前后半月的通航记录,只有柳氏商行的船队曾大规模经过……”
然而他还未问完,柳逾言便飞快摇头:“这我不能告诉你。”
她将被吹乱的发丝撩到耳后,“船已备好,小贺大人还是快些赶回临州吧。”
贺今行不敢将拒绝回答等同默认,但一时也无法找到别的合理的解释,只能暂且压在心底。
他与莫弃争道过别,便同秦幼合一起踏上回临州城的小船。
柳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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