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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明月熄了手机屏,神色复杂。
他并不是同情女孩,因为同情只是一种身居高位的俯视,他只是想着那本白皮小册,心中默念了句“天日昭昭”。
这是季明月初次来旁听庭审,好奇宝宝的好奇病又犯了,他听法官宣读了法庭纪律,又核对了步金秋的信息。
“好年轻啊,才二十四岁。”季明月听到步金秋的出生年月,忍不住掏出手机查了下日历,他把手机递给连海看,“生在千禧年的中秋节,怪不得叫‘金秋’。”
“怎么就想不开要杀那么多人呢。”他又道,却不是疑问的语气,而是肯定。
生活本该春华秋实,可这姑娘也许再也看不到收获的金秋时节了。连海心头突然一阵没来由的情绪,忍不住吸气。
人真的是很复杂,半面魔鬼半面佛。
两只鬼好奇的好奇,感叹的感叹;与此同时,检方宣读完起诉状时,步金秋开了口。
像这样的刑事大案,检察机关一般都会指定律师为犯罪嫌疑人进行辩护;再加上步金秋身世凄惨、杀人事出有因,舆论甚至一度站在同情立场。
民间甚至不乏为其说话者,微博热搜高赞道是“咱国的新闻永远都在愁怎么帮这些剩男们讨媳妇,心疼无比,却永远不会报道这些剩男村庄害了多少女人的一生”,又说“恶人最为喜闻乐见的,就是善良的人无所作为”。
法理和情理看似水火不容,但偶尔也会站在同一阵线——这种情况下,若有律师帮助,步金秋尚有减刑机会,哪怕是从“死刑立即执行”减到“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然而这姑娘似乎天生反骨,拒绝了检方为其安排的辩护律师。
“检察官同志、法官同志,我对我犯下的全部罪行承认无误。”步金秋回应着起诉状中的内容。
她认罪认得如此轻易,几位检察官和庭上的法官都未能料到,一时齐齐沉默。
“但我不悔,无憾。”相比之下,步金秋眉目平静得不似出庭受审,“我只是心有愧疚,觉得对不起荣辉叔叔和安宁哥哥。”
旁听席同样震惊。
她在军营中锻炼出一把好嗓子,清晰洪亮:“荣辉叔叔和安宁哥哥被我拖累了一生,他们和我没有血缘关系,却也都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人。”
“什么意思?”季明月自言自语:“难道说……”
连海结合得到的信息,道:“步荣辉终生未娶,当年他带着罗丹丹和步金秋娘俩儿逃出步家村时,罗丹丹不幸中枪死亡,之后他就收养了步金秋,为了瞒过步荣光,他又从沛州市福利院收养了步安宁,谎称这对兄妹都是福利院出来的。”
“也许是老天爷也知道步金秋这趟人生旅程太昏暗,特意给她送了两束阳光。”他难得坦露心迹。
话虽如此,连海却忍不住暗叹。
没有太阳还好,如果一个人自始至终都生活在黑暗中,反而会变得麻木,甚至渐渐习惯。
可偏偏来了一束阳光。
如此,原本的黑暗和痛苦就会变得更加强烈,噬肉蚀骨。
季明月心中也是百感交集,一时敬佩步荣辉医者仁心,一时间又觉得这人生在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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