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2 退思关外(2 / 2)
旁边侍者连忙入前,一边为皇帝抚背顺气,一边又喂了一杯酒,这才让皇帝的情绪重新平复下来。
高演见到往日里威风凛凛的皇帝如今却已经是一副由人摆布的无力模样,一时间也颇感心酸,他微微向前欠身说道:「我今临事心躁丶口发恶言,阿兄你不要介意。如今家国情势如此丶内外交困,阿兄你又病体沉重丶不能视事,诸多事项杂积眼前,使我倍感技穷无力,也想向阿兄多多求教。」
「我教不了你,谁也难能教你,唯事最能教人。今召你来,只是想问有没有亲信抵抗羌贼?羌贼亡我之心甚热,若知我国生此骚乱,必然不肯坐视不理,一定会再发起强攻,凭平原王一人,怕难当之。若上党不守,则必都畿动荡丶河北不安!」
恢复了些许精力后,高洋也不再继续斗气,而是又望着高演沉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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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演听到这话后便苦笑一声,旋即则叹息道:「阿兄所料不差,羌人的确不会对我内乱坐视不理,已经再次发起了进攻,但所攻并非上党,而是转道复攻河洛。因为之前建州已经为之所据,所以如今怀州境内也受贼攻扰。」
「怎麽会这样?平原王……那畿内危矣!」
眼下的高洋只是勉强保持着清醒,精神状态难以进行太过细致全面的分析,只能凭着经验做出基本的判断,旋即便又连忙发问道:「如今畿内留置兵马多少?掌事者谁?有无应敌方略?」
尽管此时已经被挟持软禁于甘露寺中丶痛失权柄,但是对于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政权,高洋还是多有关心。
「阿九留守畿内,诸宗家少壮并禁卫宿将为其助力,另有崔昂等朝士兼理朝政。唯因前者战事不利,致使畿内守卫比较虚弱,当下残留不过两万师旅。我又着咸阳王率五千师旅归都抚慰人情,但是该要如何救援南边丶迎战敌军,仍是乏甚思路,未知阿兄可有以教我?」
对于这些情况,高演也并未隐瞒,详细跟高洋讲述一番,的确是想看看高洋对此有什麽思路。
高洋听完这番话后便闭眼沉吟了起来,久久不语,一直等到高演怀疑其人莫非又昏睡过去,高洋才又睁开眼来,有些疲惫的望着他说道:「当下情势于你而言,不战则胜,战则必败!」
「阿兄何出此言?难道以为我才庸力弱丶难将大军?今我国形势的确不稳,但与羌人势力差距尚未悬殊到不堪一战。咱们先父旧年韩陵一役大破尔朱,遂创今日基业。我才力固然不及先父,将士亦未必如当年精壮,但誓守国门丶背水一战,羌人骄兵深入,胜负如何,未可知也!」
高演听到高洋的这番话,顿时便有些不服气的说道。
「当年我亦临危受命,虽集重兵于晋阳,黑獭来挑丶却不与战,当中用心,你知几分?你方自逆我夺命,转头却将此天命掷与羌贼豪赌,这岂是智计?若交战不胜,则家国俱破。若胜……」
讲到这里,高洋又稍作停顿,深深看了高演一眼后才又说道:「此番你之所以作逆能成,晋阳武夫居功甚伟。此群徒贪功求进,君主犹可出卖求荣,心内又有何畏惧?
此番若胜,群徒功勋更着,你纵然举国与之,又能填平几道欲壑?论功行赏稍失公允,则必触犯群情丶人声喧闹,而你辛苦劳碌,则只为此群徒做奴而已,国事难由自主,难免大权旁落!」
高演听到这话后,脸色顿时一寒,对于高洋的这一番分析,他还是比较信服的。须知他这兄长作为开国帝王,在国中又积威多年,对外战事失败后又大病难起,都难免遭到毫不留情的抛弃。那些愿意追从他行事之人,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他的人格魅力大丶能够继承父兄衣钵?
「但今强敌已经寇入,是战是和也已经不能由我自主。羌人既然得势,恐怕不会轻易罢休。纵与谋和,其必漫天要价,恐怕不会有什麽谋和的诚意……」
沉吟一番后,高演又一脸为难的说道。
「能否谋和,终究要试过才知。你今势弱于人,也不必计较尊严,折节央求,止戈则幸。若贼不肯允和,亦不必再为长计,扫地为兵丶破家夺货,举河北以迎敌,若能破敌自然最好,犹可为一中国之主。若毁尽河北仍然不能破敌,那也只能退守晋阳丶收拾人物,出白道丶据漠南,往来怀朔丶武川之间,犹不失为关外枭雄。」
高洋讲到这里,便又长叹道:「旧我频频出塞扫荡漠南,积威可观,今也一并遗你以为后路。李伯山不唯一时之雄才,汉世至今历数人物,其人亦名列前茅。你不堪为敌也是理所当然,不必因此惭愧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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