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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宛若冬日里经受寒风摧残的红梅。

“怎么了?”裴忌颇有几分明知故问的意思,他低下头,高挺鼻梁无意蹭过尖尖表面,“烫到了吗?”

虞藻面无表情地拍开裴忌的脸,催促裴忌给他擦身。

他等会还要睡觉呢。

裴忌的脸被推开,又缓缓蹭了过来,长臂一伸,幼弟便被搂坐在他的腿上。

他坐在一个石凳上,专注为幼弟擦身,恍惚间,想起了小时候。

幼弟不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裴忌却记得很清楚。

当时,北凉王带着刚学会走路不久的幼子,前去祭拜亡妻。

北凉王早已为他们夫妻俩建好坟地,位于雪山之巅,也是他们定情的地方。

那天是个艳阳天,北凉王一路抱着幼子登山,小小的虞藻生得冰雪漂亮,也十分乖巧听话,知道要去见娘亲,一路抱着爹爹的脖子,欢快地蹬腿。

可在经过一处山洞时,小虞藻忽的哇哇大哭起来。

北凉王不明所以,前进的路必须经过山洞,他一往前走,幼子便嚎啕大哭,仿佛受了什么惊吓。

他一边哄着幼子,一边上前探查情况。

幽暗阴凉的洞穴内,是暗不见光的漆黑,下一秒,点点绿光如萤火亮起。

狼群自黑暗走向光明,双目绽放精光。

北凉王心下大骇,所幸他今日带了侍从,周围侍从一拥而上,纷纷大喊:“保护王爷与世子殿下”

正当他们以为他们即将受到攻击,山洞内又传来一个稚嫩的男声。

狼群瞬间不动,紧跟着,两个男孩从山洞内走出,身上只有简单的兽皮,裸露在外的皮肤满是伤痕,稚嫩的面庞充满戒备与打量。

小虞藻似乎很喜欢这两个男孩,正坐在北凉王手臂上的他,探头探脑地看。

雪白面庞迎着暖阳,圆溜溜的眼睛明亮璀璨。

那天是雪山少有的艳阳天,也是他们兄弟俩幼年时,能够触及到最为温暖的存在。

裴忌缓缓回神,他仍记得还在牙牙学语的幼弟是如何在他怀抱中一点点长大。

这才过去多久,怎么就这么大了呢?

裴忌慢慢为幼弟擦着背,思绪纷飞。

虞藻依偎在兄长的怀里,手指勾了勾兄长腰间的带子:“哥哥,你今日怎么不怀疑我?”

不论是如何得知裴雪重有难,还是箭上的毒。

虞藻想,如果是他的话,他一定会百般怀疑。

“为何怀疑?”裴忌却道,“你说,我便信。”

就是这么个简单的道理。

他无条件相信幼弟,更会无条件守护与保护幼弟。哪怕这一切是假的,但只要能让幼弟开心,那便是值得的。

被无条件信任的感觉的确很美好,虞藻的唇角往上翘了翘,足尖也是。

他偏过头,用面颊蹭了蹭兄长的喉结,如同小动物之间的亲昵互动。

“哥哥,你真好。”

宽大手掌轻轻抚过后颈,裴忌顺势揉了揉,让虞藻将头躺在他的手心中。

他垂眸与幼弟对视。

没有大哥裴雪重在,在幼弟心目中,他才会是“真好”或“最好”。

四周荒无人烟,山洞只有他们二人,这给他一种,世间只余下他们二人相伴相守的错觉。

若他们当真能在此地长相厮守,该有多好。

不过只是瞬间的想法。

山洞内破败潮湿,石床坚硬冰冷。

没有幼弟喜爱的金丝绒软垫与苏州云锦,没有锦衣华服,没有宝玉明珠。

幼弟该享受的,这里通通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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