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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他们还是一起出门了。
西泽尔想,那个人总是不擅长拒绝的。不去干涉别人的选择,不去拒绝别人的死亡,但却总是给其他人以选择。每次他只需要跟着,那个人就不会管他。
那是个很特别的人。
西泽尔记得在他很小的时候,妈妈——照顾他的保姆说,他能活下来是因为先生的仁慈,千万不要惹先生生气,先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保护你、也是唯一能伤害你的人。
但他对所谓的先生没什么印象,记忆里只有很久以前一团模糊的银色。妈妈说他三岁的时候先生也来过,但那个时候他在睡觉,先生也只待了很短的时间就走了。
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他问妈妈,妈妈说先生是个很可怕的人,多的就不敢再说。他无法理解妈妈对先生的恐惧,问花店的两个姐姐,姐姐们给出了截然相反的答案:先生是很好、很温柔也很有趣的人,他也很喜欢你,所以你不用担心。
于是,一个冷血无情、喜欢小女孩讨厌中年妇女的有钱白发老头的形象出现在了幼年西泽尔的脑海里。
等到四岁,他第一次正式见到那位先生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以前想的完全错了。那是个银发的哥哥,头发很长,神情冷淡,看他的时候表情似乎很不耐烦,但小孩子是很敏锐的,西泽尔懵懵懂懂地意识到,“先生”其实是不讨厌他的。
银发的哥哥问他,将来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那一刻妈妈很害怕。
西泽尔不理解妈妈为什么会害怕,但他意识到莉拉姐姐和莉塔姐姐也紧张了起来。于是他知道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他的回答或许也能决定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可当时他想不出来应该这么回答,就看着那位银发的哥哥的长发,经过慎重的、特别认真的思考后,他问:“我能成为你这样的人吗?”
他听到妈妈在小声抽气,两个姐姐也齐齐露出敬佩的神情。西泽尔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但银发的先生伸出手,按在了他头上,说:不能。
银发的哥哥没有生气,说完又说了一句,那不是什么好事,别想了。
之后的日子一如往常,银发的哥哥不常来,只是每隔一两年来一次。倒是有几个好像跟银发的哥哥认识的人来找他,送他去上学,他们告诉他,银发的哥哥是他的父亲。
“父亲?”
“……不要以一般父母的标准去期待他就好了,黑泽哥他、他比较忙,没什么时间来看你。”黑发的哥哥是这么说的。
话里有话,没有说完。但西泽尔能感受到这个哥哥的好意。是什么人呢?
一个哥哥是侦探,一个哥哥是警察,还有个黑发的、留着长发的哥哥说他是一位音乐家,自称“手风琴诗人”,但他们看西泽尔的时候,总像是在透过他看什么人。
这让西泽尔觉得不舒服。当然,他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他跟那个哥哥是一样的银发,从颜色到质地都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眼睛的颜色。
他笑着跟哥哥姐姐们说话,就像个普通的乖小孩,可他始终记得妈妈跟他说的话:不要接近任何人,不要相信任何人,也不要相信先生。没有人能给你活下来的权力,除了先生,而你能活着,是因为你对先生有价值。
再后来妈妈死了。
她是自杀的,看到西泽尔已经长大、能够上学,能出现在阳光下,她很高兴,为西泽尔准备了她能准备的一切,然后在一个明亮的午后自杀了。
妈妈没留下任何遗言,西泽尔也不知道她的真正名字,银发的哥哥也不知道。花店的姐姐把妈妈埋葬,莉拉姐姐问他伤心吗,西泽尔说很伤心。
其实他不。
他看到花草枯萎的时候不会伤心,因为生命的消逝不过是必然;妈妈跟他说过我们的命都是偷来的,迟早有一天会还回去。他想,妈妈担惊受怕了半辈子,或许死亡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所以她死的时候是微笑的、安逸的,前所未有的……自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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