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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0章 帝後之争!(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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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煦脚步沉重地踏入寝宫,雕花烛台上的烛火,在穿堂风的吹拂下明灭不定,将他的身影扭曲拉长,恰似一幅困兽图。

他抬手挥退左右侍奉的太监宫女,厚重的宫门轰然闭合,隔绝了外界的喧嚣,独留一室静谧与压抑。

往昔苏允在朝的场景,如走马灯般在他脑海中一一浮现。

苏允才思敏捷,谈吐不凡,朝堂之上,诸多革新主张如黄钟大吕,振聋发聩。

赵煦与他秘密商议革新朝政丶重振大宋时,苏允眼中闪烁的光芒,仿佛能驱散大宋积弱的阴霾。

可如今,苏允高举反旗,成了朝廷的心腹大患,让赵煦心中五味杂陈。

「苏夫子……」

赵煦低声呢喃,拳头不自觉地握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他在殿内来回踱步,每一步都似踏在荆棘之上。

就在满心纠结之际,程颐的身影突然浮现在脑海。

程颐在朝堂上以刚正不阿闻名,曾多次在朝堂辩论中,义正言辞地指出苏允的主张会扰乱朝纲,将引发诸多弊端。

「程夫子或许是我当下能倚重之人。」

赵煦眼眸瞬间明亮,仿若黑暗中寻到了一丝曙光。

洛党在朝中盘根错节,根基深厚,程颐凭藉渊博的学识和刚直的品格,在士大夫阶层威望极高。

若能将洛党重新召回朝堂,既能制衡以范纯仁丶吕大防为首,势力庞大的朔党,又能藉助程颐对苏允的了解,制定出克敌制胜的平叛策略!

想到此处,赵煦大步走到案前,用力拍了拍桌面,高声吩咐道:「来人,取笔墨!」

很快,笔墨纸砚整齐摆放于案头。

他深吸一口气,铺开宣纸,提笔悬腕,笔下的密信,言辞恳切,满含对程颐的敬重与期待。

写完后,他微微倾身,轻轻吹乾墨迹,随后小心翼翼地将密信装入密封的匣子。

赵煦招来最信任的心腹太监,目光如炬,郑重吩咐道:「你即刻出发,务必将这诏书亲手交到程夫子手中。

一路上不可有丝毫懈怠,不许与任何人谈及此事,若有差池,提头来见!」

太监双手接过匣子,「扑通」一声跪地叩首,声音发颤:「陛下放心,奴才定不辱使命。」

说罢,便怀揣匣子,匆匆消失在夜色之中。

赵煦望着太监离去的背影,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

此次召回程颐是一步险棋。

朝堂局势本就错综复杂,各方势力暗流涌动,洛党重返朝堂,必将打破现有的权力平衡,引发各方势力新一轮的激烈较量。

但为了夺回亲政大权,拯救大宋于水火之中,他已没有退路!

随后几日,赵煦表面上依旧按时向高太后请安,言行举止间,一副潜心向学的模样。

……

高太后正端坐于妆台前,手持一支精巧的鎏金簪子,对着铜镜,悉心整理着发髻。

这时,负责监视赵煦的密探匆匆入内,跪地禀报。

听闻密探所言,高太后手中的簪子猛地一颤,「咔嗒」一声,重重磕在妆奁之上,那清脆声响,仿若一记惊雷,在这寂静的寝宫内回荡。

她保养得宜的面庞瞬间冷若冰霜,平日里温和的双眸,此刻翻涌着凛冽寒意,直勾勾地盯着跪在地上的密探,寒声问道:「你确定,他是朝着程颐所在之处去的?」

密探吓得浑身筛糠,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滚落,忙不迭地点头,声音发颤:「回太后娘娘,千真万确!那太监神色匆匆,一路极为警惕,看模样,定是带着极为要紧的物件。」

高太后「嚯」地站起身来,凤袍拖地,在华丽的地毯上拖动,带出一阵沉闷压抑的风声。

她在寝宫内来回踱步,心中暗自思忖:赵煦这孩子,看来是真的长大了,竟背着我,私下搞起了这般小动作。

程颐身为洛党领袖,若真应召进京,朝堂上现有的权力平衡必将被打破,到时候局面可就难以掌控了!

思忖片刻,高太后突然停下脚步,转头对身旁侍奉的女官吩咐道:「速传韩忠彦,让他即刻进宫见我,不得有误。」

女官领命,脚步匆匆地离去。没过多久,韩忠彦神色匆匆地步入寝宫,跪地行礼:「太后娘娘万安,不知娘娘宣微臣进宫,所为何事?」

高太后目光如刀,将赵煦派人前往程颐处的事,原原本本地告知了韩忠彦,而后沉声道:「韩爱卿,官家此举着实不妥,程颐若进京,朝堂必将大乱。

你即刻安排人手,务必截住那太监,将密信夺回来,此事刻不容缓!」

韩忠彦领命退出寝宫,神色若有所思。

宫墙下的灯笼随着夜风轻轻摇晃,昏黄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他忽而想起父亲韩琦。

当年父亲力排众议,逼迫曹太后还政宋神宗,成就了一段朝堂佳话,奠定了神宗变法图强的基础。

如今赵煦与高太后之间矛盾渐显,恰似当年神宗与曹太后的情形重演,这难道不是上天赐予他效仿父亲的良机?

想到这儿,韩忠彦眼中闪过一丝振奋。

他并未立即安排人手去截那太监,而是暗中招来自己的心腹幕僚,寻了一处隐蔽的偏厅商议对策。

幕僚们听闻此事,皆是一惊,面面相觑。其中一人皱眉道:「大人,太后懿旨不可违,若不截住那太监,太后怪罪下来,恐有大祸。」

韩忠彦冷笑一声,负手踱步:「目光短浅!如今官家已有亲政之志,这是大势所趋。

若我们助官家一臂之力,日后官家亲政,我们便是从龙功臣,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反之,若一味迎合太后,待官家掌权,我们必被清算。」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称是。

为了不引起高太后的怀疑,韩忠彦表面上大张旗鼓地调派人手,做出全力截查太监的架势,实则暗中吩咐亲信,一旦找到太监,只需虚张声势,暗中放行。

几日后,韩忠彦佯装慌乱地来报,称那太监似有防备,摆脱了追捕,不知去向。

高太后听闻,怒不可遏,拍案而起:「无用!连个太监都截不住,要你们何用!」

韩忠彦佯装惶恐,跪地请罪:「太后息怒,臣办事不力,愿受责罚。」

可他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与此同时,赵煦还不知韩忠彦暗中相助。

他依旧每日按时向高太后请安,装出一副乖巧好学的模样。

而韩忠彦则开始不动声色地联络朝中与自己志同道合的官员,向他们透露赵煦的亲政之志,为日后的朝堂变动积蓄力量。

……

在洛阳一处清幽的宅院里,程颐身着素色长袍,正于书房中讲学。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他如雪的鬓发上,映照出岁月的痕迹。

书案之上,笔墨纸砚摆放得整整齐齐,旁边堆迭着几卷经史典籍。

平日里,他远离朝堂纷争,潜心钻研学问,门下弟子众多,每日前来求教者络绎不绝。

这天,程颐送走最后一位弟子,正准备研读新得的典籍,忽有仆人匆匆来报,称有京城密使求见。

程颐心中一凛,预感必有要事。

待接过密使呈上的信件,看到信封上大宋皇帝专属的印记,他的手微微颤抖。

拆开信件,还算是端庄的字体顿时映入眼帘:

【程夫子钧鉴:

自夫子辞阙,朝堂之变,纷纭扰攘,乱象环生。

朕每念及此,五内如焚,寝食难安。

近闻西北急报,苏允悖逆,种朴叛降,烽火燃于疆陲,大宋江山,岌岌可危。

叛军所至,屠戮劫掠,百姓蒙难,流离失所,边陲之地,哀号震天,惨不忍睹。

朕虽冲龄践祚,然身为大宋天子,上承祖宗之洪业,下系苍生之休戚,岂敢稍有怠惰?

朕日夜筹思,欲挽狂澜于既倒,奈太后临朝,权柄未释,朕虽有济世之志,却难展经纶之策。

夫子立身刚正,学贯古今,朝堂之上,烛奸发微,屡斥苏允之奸谋,剖析其弊端,切中要害。

朕深知,欲靖叛乱,制衡群僚,舍夫子其谁?今专函驰递,恭请夫子即刻就道,重返朝堂。

夫子若归,一则可凭对苏逆之洞察,擘画良谋,戡定祸乱,解西北百姓于倒悬;

二则可制衡范纯仁丶吕大防诸臣所领之朔党,消弭党争,匡扶朝纲,稳定大局。

朕愿与夫子同心协力,革新政治,振举朝纲,复兴大宋之盛,上酬祖宗创业之艰,下慰百姓望治之殷。

朕亦知,朝堂波谲云诡,此行多艰,然为江山社稷计,为天下苍生谋,还望夫子深明大义,奋袂而起,共赴国难。

朕必虚怀若谷,敬承教诲,全力襄助夫子施政。伏望夫子早赐归期,朕跂予望之。

大宋皇帝赵煦】

逐字逐句读完后,程颐的脸色愈发凝重。

他在书房中来回踱步,袍角随着步伐摆动,带起一阵微风。

许久,他停下脚步,望向窗外渐渐西沉的落日,长叹一声。

「官家有此志向,实乃大宋之幸。」

想到此处,程颐不再犹豫,即刻吩咐仆人收拾行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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