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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山君喃喃道:“贩卖茶叶的证据?”

郁清梧点头,心头升起一股郁郁之气,一勺水浇上去,道:“林冀是狂妄,但五年前狂妄,想来是长了教训的,但如今还嚣张得毫无道理,岂不是一点长进都没有?我不信。”

他不信,就去查,他对皇太孙道:“难道您不想彻底扳倒博远侯么?殿下,不如就拿我去试试他的脑袋硬不硬吧。”

皇太孙答应了。

事情就这么办了起来。

郁清梧手紧紧的握进水勺,“所以山君,你不用担心,无论外人如何谩骂,我心不亏——我还恨得很——有些事情,是不能细细想的。”

阿兄去世的这八九个月来,他每天晚上都会想阿兄去世前的一点一滴,一言一行——尤其是阿兄离世前去他宅子里欲言又止说的话,尤其是邬庆川及时叫人把他唤去邬家抽查学问。

他急着走,跟阿兄说,“等我回来。”

他一提起这个,身子就忍不住颤抖起来,再次道:“山君,你说,我要是当时不走该多好?”

于是想来想去,查来查去的,就都弄清楚了。

他深吸一口气,咬着牙不让自己哽咽:“我一直以为,阿兄的死,邬庆川只是藏起了证据。”

他说,“我不曾想过,他会知情……我也不敢去问,他是不是也出手了。”

如果真出手了……他该怎么办?

他抬起头,定定的道:“所以,我不是怕他们骂我,我是怕我自己……怕我自己下不了手。”

兰山君久久看他,却突然抬起手,朝着他的肩膀重重的拍了拍,“别下不了手。”

她道:“郁清梧,别下不了手。否则,就是你被送上断头台了。”

元狩五十七年冬,他不曾对你手下留情。

她不知道,在这十年之中,郁清梧是不是曾经对邬庆川留了情面,但是她知道,这份情意,并不算成功。

她曾见过他的死状,她知道他一旦留情,便万劫不复了。

她站在十年之后看他,第一次用坚毅的语气道:“无论他之前有多少功绩,在他默认杀害苏家兄妹的时候,过往功绩,就已经烟灰湮灭了。他能杀他们,也能杀你。”

郁清梧沉默良久,而后轻轻点了点头,“我懂的。”

他浇完水,又去拔了几棵白菜到廊下放好。他搬了两张凳子过来,一张自己坐,一张给山君。

兰山君坐下取了一棵白菜剥。

郁清梧心里却还想着她刚刚说的话。

他的目光不免被山君吸引去。

他想,他就像她手里的白菜,本是好好的,看着很好,水灵灵的,谁瞧了不说一句是颗好白菜呢?

可她总是轻而易举的,就开始剥他的外皮。

那些他隐在心里,不曾想过告诉任何人的怨恨,就这般说给了她听。

他根本无法拒绝山君问。她一问,他就想剥自己。

于是,一片一片,一层一层,他的心就被剥开了,被她瞧见了。

白菜心并不算好。

坑坑洼洼的歧路难平,并不是世人喜欢的君子潇潇骨。

他不免低头,心中生出些惶恐来。

这股惶恐也不知道从何而来,甚至不能细细品味是什么,只是觉得自己的心被剥开了,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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