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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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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烛火长明,便是夜里也如白昼。

皇帝端坐内殿,听完来人禀报,沉声问,“此女子当真这般说太子?”

来人半弯着腰,恭恭敬敬将传来的消息回道,“回陛下,不止如此说,还动了刀子,太子殿下若是真不遣散西岸百姓,只怕她真会动手打骂。”

殿里火烛燃烧滋滋声响,气氛莫名压抑。

跪着的人不敢声响,满目害怕,身子越来越低。

片刻后,书案前的皇帝忽然大笑出声,“啪”地一声合上手中的奏折,“朕这个太子虽有本事和决断,但也刚愎自用,难得有个人敢教教他,清醒些也好,叫他知道太子也不是这么容易做的。”

皇帝说着又道,“此女当真是准确判断出暴雨的时辰和位置?”

来人连忙回道,“回陛下,一字不差,连那决堤之时的时辰都算得毫无偏差,在场之人皆亲耳听到,震惊非常。”

皇帝默然几许,忽然起身踱步来回,片刻似也没想到,他是天子,自然不信灾祸可准确算之,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他如何不信,“这般紧要关头敢担全责,想来是真的料准,确实有几分真本事,便是女子也无碍。”

来人闻言明白皇帝的意思,如皇帝肚里蛔虫一般说道,“夭先生只与二殿下交好,与太子殿下并无过多交集。”

“太子仁厚聪慧,善为君之道,往后她自会知道该和谁交好。”皇帝暗自思索,转而问道,“老二现下如何了?”

来人毫不偏颇将事情言说清楚,“二殿下意外落水,如今已然找到,此次若不是二殿下派人安排百姓疏散,恐怕已然酿成大祸。”

皇帝默然听着,未动声色,亦未表态。片刻,只问了一句,“太后那处可有动静?”

“太后娘娘的私兵全不见踪影,奴才们确定已都不在京都内。”

这事已然很明白,太后母族的私兵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在京都护着太后,压制天子其他势力,如今全都离开京都,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而能让他们离开的,只有那传说中乌古族的宝藏。

皇帝面色沉下良久,冷声道,“看罢,朕这个好儿子再是有决断又如何,还不是看不清局势,他必定是告诉了慈宁宫许多朕不知道的事。”

“陛下,可要派人先去乌古族?”

“不可打草惊蛇。”皇帝闭上眼,慢慢开口,“慈宁宫这么久没有动静,必然是还没有寻到乌古族的宝藏,想来去路不容易,贸然而去损兵折将,得不偿失。

等老二回来罢,时间总是够用的,朕有的是耐心……”

翌日天光亮起,雨过之后,天空万里无云,草木被水浸过,空气中都透着湿意。

一缕阳光透过破落的屋顶,丝丝缕缕的光线落下来,光线中隐约有细碎的尘埃飞舞,忽而一声清脆的鸟鸣,飞跃而过,由远及近。

夭枝睁开眼,前面的火堆早已灭了,外面水位也已彻底退

去。

她看向一旁,宋听檐敛着眉睡在稻草上,却依旧好看,果然是天家子弟,便是睡着了也仪态万方。

昨日那般无言之后,他们自也有些疏离,她已是生疏。

“殿下,只怕他们是找不见我们了,我们出去寻他们罢。”

这一声询问,宋听檐却没有回应。

夭枝看着他的长睫微微一颤,却没有睁开眼,一颗心瞬间悬起。

她当即起身过去,伸手摸上他的额间,触之果然一片滚烫。

这般连着折腾,又滴水不进,自然是要病的。

许是夭枝的手有些凉,冰醒了他,他慢慢睁开眼看来。

夭枝看着他,分外担忧,“你病了。”

他自然有所感,慢慢坐起身,声音有些虚弱,却依旧温和,“无碍。”

“如今这般,再不吃东西可不行。”夭枝当即起身,“我去给你弄些吃的。”

“先找人罢。”宋听檐简短回道,倦意极盛。

夭枝闻言看了他一眼,电光火石间忽然想到什么,以他往日对吃食上的挑剔,显然是这些东西根本不合他的胃口,他才会说自己不饿罢?

她一时着急,竟忽略了这可是个金贵的玩意儿,不同于她这般皮糙肉厚养大。

她在话本见过,凡是金尊玉贵的玩意儿,都非常难伺候,非常费银钱,还得费心力,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养折了。

她踌躇蹲下身,“可是这些东西不合你的胃口,不如你说说想要吃什么,我一定给你弄来。”

宋听檐垂着眼,显然知道如今的情形,他微微摇头,“此处荒僻,夭先生不必费心如此。”

夭枝微微一顿,不知如何回,只觉他们又回到了最初,他身处天家,必然警惕,友人不愿相交,便自然会有所距离。

这处虽然荒僻,但能吃饱的自然有,只是符合他吃的,她是烧不出来。

况且往日他哪怕是品茶,用的水都是雪山露水,是极为难得费时之物。

她如今去哪里给他找这些?

夭枝无计可施。

这庙里阴暗潮湿,阳光照不到,越觉寒凉。

夭枝伸手扶他,只觉他身子极烫,“我扶你去外头,有日头照着也暖和些。”

宋听檐闻言微微颔首,随着她起身,夭枝连忙拿过他的手搭在肩上,撑起他只觉生重。

她咬牙扶着他出了庙,走了许久,他忽然压了下来。

夭枝险些被他压倒,抬头一看,他已经意识模糊。

她心下大慌,她连忙扶他在树旁坐下,他面色有几许苍白,连气息都弱了些。

夭枝伸手到他额间一探,只觉烫手。

倒是能忍,竟一声不吭跟她走这么多路,便是难受也不说,硬生生把自己挨晕,是有几分本事的。

而且竟能挑剔到将自己饿病,也是够倔的。这般难养,好在不是她供养这祖宗,否则这金山银山在手,她也是供不起的。

夭枝心中庆幸,抬眼便见远处一偏僻的木屋,看上去很破落。

夭枝当即上前进了木屋,木屋里空空荡荡,荒废已久,都有些落了灰。

她转了一圈,只看见一个米缸摆在角落。

夭枝上前打开米缸,里头竟然还有米,不过缸底都已经见了,只怕一碗饭都凑不齐。

夭枝伸手将米全捞出来,分量虽少,但勉强能熬碗白粥。

她去寻了山泉净水,取了屋里的锅,生火将粥熬好端回来。

宋听檐也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殿下,粥好了,你先吃一些。”夭枝端着锅走近,见他没反应,便蹲下身小心舀了一勺粥往他唇边递,好在这米没多少,全是汤水,倒也不至于难入口。

她小心翼翼分开他的薄唇往里倒,他喝到粥无意识敛了敛眉。

夭枝连忙开口,“可别吐出来,这已然是我能弄到的最好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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