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2 / 2)
“哎!疼!”
几乎是下意识的,虞恬喊出了声。
“现在知道疼了?”
言铭不苟言笑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小盒药膏,训小孩一样训虞恬:“用胶枪的时候为什么这么不小心?被烫到了为什么不跑到水龙头下用冷水冲洗?烫伤的紧急处理都做不好,你怎么从医学院毕业的?”
虞恬低头,这才发现言铭拿的是治疗和缓解烫伤的药膏。
他一边不太客气地训着虞恬,一边却耐心而动作轻柔地把药膏涂抹到了虞恬烫伤出现泡的指腹上。
虽然言铭的处理无疑是专业的,但也很无情。
被言铭拉着手涂药的时候多悸动,现在心情就多沮丧。
她好像,永远没法在言铭面前游刃有余,可能言铭眼里的自己就总是这样笨笨的。
可明明自己也是个优秀的医学生。
是她不知道烫伤了要怎么紧急处理吗?
是为了赶工神奇女侠的cos服,怕时间来不及,才没有分神去做紧急处理。
虞恬缩回了手,有气无力道:“谢谢。”
她抬头看了言铭一眼,神情委屈,心里更委屈,只垂着视线轻声道:“你好像总是批评我。”
言铭愣了愣。
聊天聊到这里,基本是聊到绝路。
虞恬知道自己这属于不给面子不上路子的聊法,因此低着头,等着言铭离开。
然而片刻后,眼前言铭的鞋还在视线里,并没有移动。
“不是批评你,也知道你是为了小灵,但小灵身体不好或者受伤,会有人心疼她,你受伤,也会有人觉得没法开心。”
言铭的声音低沉,他再次重复了一遍:“所以不是批评你,没想批评你。”
虞恬抬头,才发现言铭正看着她,脸上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他朝虞恬伸出了手。
“嗯?”
“把你手给我。”
虞恬以为言铭是想再查看下烫伤的情况,虽然下意识伸出了手,但还是忍不住解释:“没什么大问题,其实不涂药膏过几天也能好了……”
只是她的话没说完,言铭就抓住了她的右手,然后抬到了嘴边,冷静镇定地吹了一下。
在虞恬惊愕的目光中,这男人仍旧非常自若地放下了虞恬的手:“好了。”
几乎是为了映衬此刻的场景,不远处走来一个小男孩,手里还牵着一个更小的女孩子,小女孩正在呜呜呜地抹眼泪。
“妹妹,都说别哭了,打针是有一点疼,哥哥帮你吹吹,痛痛就拜拜了。”
小男孩说着,就拉起小女孩采指尖血的手指,用心地吹了吹。
虞恬把目光扫向言铭——
“不是谁前几天刚教训我,烫伤用吹的一点没有效果,不
是一个医学生应该做的处理吗?难道现在帮我吹,这是一个医生的医学素养吗?”
言铭的回答非常冷静自若:“烫伤用吹的,对生理上的疼痛没有帮助,但在心理上会给患者内心安慰,潜意识里减轻症状。”
只是虽然表情镇定,然而言铭的耳朵渐渐红了。
“心理疗法。”他看了眼不远处的小男孩小女孩,犹自淡然补充道,“我和那个哥哥一样,对你没有很差。”
吹一下手指就很好了?就不差了?
几乎是很应景的,一边的小女孩又哭起来。
“哥哥,吹了也没有痛痛拜拜。”
这小女孩,是自己的三次元嘴替了。
虞恬抱着手,用谴责的目光看向言铭。
“那哥哥亲亲,亲亲就不疼了。”也是这时,小男孩拉了自己妹妹的手,然后亲了亲她的脸颊,这次妹妹不哭了,像是被终于安抚住了,乖乖地让哥哥牵着手。
小男孩摸了摸自己妹妹的脑袋,像个小大人:“你乖一点,妈妈去窗口拿药了,马上就回来了。哥哥陪你一起等。”
“你看看,哥哥哪里有这么好当的,以为吹一下就是好哥哥了。”虞恬没忍住,收回目光,嘀咕道,“有些人怎么好意思讲自己做哥哥做的很好的,还不如人家小孩子……”
小孩子都知道要全方位给妹妹提供情绪价值,知道出言安慰,哪里像言铭这样,莫名其妙抓着自己手吹了下完事,连个配套的台词都没说,虞恬第一时间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言铭是在干什么。
“安慰妹妹哪里有那么简单……”
只是这一次,虞恬的话没能有机会说完,因为言铭的手托起了她的后脑勺,然后在虞恬震惊的目光里,那张英俊的脸便朝着她靠近、放大,然后言铭菱形的嘴唇终于落了下来。
他微微侧头亲了她的脸颊。
虞恬直到被言铭放开,还处于非常混乱的情绪里。
言铭刚才在干什么?
他疯了吗?
可被虞恬瞪着的言铭,表情却仍旧镇定自若。
“我也是好哥哥。”
只是虽然语气理直气壮,但言铭的内心恐怕没他的语气那么理所当然,因为他飞速扫了虞恬一眼后,就移开了视线。
言铭的目光像是天光未亮时山间的雾霭,若有似无,将散未散,落在虞恬的发间,拂过她的脸颊,坠在她的四周。
明明主动的人并不是虞恬,但虞恬反而变成了那个手足无措感觉做了坏事的小孩子,她不敢直视言铭的眼睛,甚至不敢去看言铭的脸,她的耳朵变得很热,觉得自己犹如一棵正独自安静盛放的樱花树,突如其来言铭在树下的一阵撼动,把她的花瓣窸窸窣窣地打落,措手不及。
脸颊和嘴唇的触碰只在一瞬间。
然而言铭移开脸庞时,虞恬慌乱中撞进对方眼睛里而促成的那个对视里,虞恬猛然尝到了难以言喻的心跳失速。
空气变得轻飘飘的,日光沉入隐秘的
角落,然而一些情绪却无所遁形。
虞恬抬头,又再次猝不及防地撞进了始作俑者的那双眼睛里。
好在这双眼睛的主人也几乎是飞快而心照不宣地移开了视线。
“你乖一点,我去出门诊了,马上……”这双眼睛的主人顿了顿,显然本人并没有他的语气那么冷静和理直气壮,他改口道,“马上还回不来,也不能陪你一起等。”
“但你乖一点,不要再弄伤自己了。”
言铭的视线看向绿植,看向门口的提醒大家安静的告示,看向门诊门口的人群,就是没看向虞恬。
他憋了一阵,然后露出了投降的表情,眼神这次终于看向了虞恬,然后他又捧起虞恬的脸,亲吻了她的眼睛,像亲吻一只蝴蝶。
虞恬下意识闭上眼睛,她听到自己放大到可怕的心跳声,还有言铭轻轻的喘息声音。
她听到这个男人用略微不自然而不知所措的目光轻声道:“我同意了。”
同意了?
同意什么了?
然而虞恬已经没有办法理性地使用逻辑思维。
她觉得整个人失重了。
她觉得自己像是一颗偏离了既定轨道的小行星,未来的轨迹突然变得无法预测。
冒险冲动又无畏。
保守克制又畏缩。
完全矛盾冲突的情绪像是不同的颜料,调和出虞恬从没体验过的颜色和冲击。
在混乱到不亚于一次宇宙新星爆炸的风暴里,她感受到言铭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
“我走了。”
在虞恬的目瞪口呆里,这位看似镇定自若的医生,同手同脚地走了。
虞恬就这样像被施加了定身的咒语般待在原地,瞪着言铭离开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不见。
然后她才想起来喝了一口可乐,像是喝下了一堆咕噜咕噜翻腾的泡泡,让她整个人内心都躁动着喧嚣起来。
言铭亲了她。
言铭!
亲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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