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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4 章 恩荣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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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火红的旭日从东方升起,给万物镀上鲜亮的颜色。

奉天殿前,天子亲临、公侯见证、百官肃穆之下,传胪大典仍在进行。

杜云瑟之后,一位来自江南名为迟子怀的三十多岁的进士得到榜眼,解檀光则被点为探花。

一甲三人的名字各被唱响三次,出列谢恩后,重新回到列中,站在最前排。

之后便是二甲和三甲进士唱名。

二甲与三甲的人数没有定例,本次会试,共取二甲九十六人,赐进士出身,取三甲二百零一人,赐同进士出身。

进士及第、进士出身和同进士出身是进士的三种身份等级。

虽然三种身份都叫进士,都可以做官,但仍有微妙的差距。例如官场上论资排辈时,同进士便要低上一等。之后的庶吉士考试,同进士出身考中的概率也比进士出身的低。

与杜云瑟同乡的辽州进士里,祁雅志的排名是最高的,在二甲十五名。

李睿聪作为去年辽州乡试的经魁,这次在二甲九十多名,差一点就跌到了三甲。

王引智的总排名在二百出头,没有挤进二甲,但在三甲里算是靠前的,对他来说这已经很不错了,选择直接外放任官,可以争取个好一些的地方。

太阳完全自东方升起后,盛大的传胪仪式终于接近尾声。

天子仪仗离开后,礼部官员接过黄榜,来到三百新科进士队列前,示意众人跟上。

杜云瑟整理敞袖,单手微提衣摆,迈步走在最前方,其后是榜眼与探花,再往后是所有的新科进士。

众人沿御道出宫,来到午门前,午门正门大开,一甲三人从正门走出,其余新科进士则从左右掖门出紫禁城。

之后又陆续穿过端门、承天门,过金水桥,来到皇城外的御街上。

沿御街往东西几百步,便是繁华市井,今日乃传胪大典,长安东门外已经聚集了无数等待看黄榜以及状元游街的人。

礼部官员早就带着赏赐与状元的伞盖、仪仗在此等候了。

今日下午,新科进士们要参加恩荣宴,所有进士都提前赏簪花一枝,簪花为彩绢所堆的绢花,上面挂一小铜牌,钑“恩荣宴”三字。

唯独状元郎的簪花与众不同,枝叶俱为白银打造,饰以翠羽,小牌为金质,在阳光下熠熠发光。

除了与众不同的簪花,状元郎还有一套御赐衣袍。

杜云瑟谢恩后,有专人引他到搭好的小房里,伺候他飞快换好状元袍。

白绢中单外,套大红罗袍、大红罗裙,均是黑青色缘边,朝靴毡袜,俱为一新。

朝冠贯簪,垂冠缨于颌下,光素银带,配药玉于身侧。

皂吏捧着铜镜,杜云瑟将那支纯银翠饰的簪花插在朝冠侧旁,年轻的状元郎单手握住缰绳,在无数新科进士艳羡的目光中,跃身上马。

按裕朝礼法,除非皇帝特许,否则

无论几品的官员,穿过长安东门和长安西门进入御街后,都要下车下马步行。

唯独传胪大典这日状元归第,可以打马御街之上。

杜云瑟轻抖缰绳,让高大的骏马小跑起来,状元仪仗立即跟上。

最前方两人一左一右举着红漆木牌,左边写着状元及第,右边写着钦点翰林。

后方则有数名乐手,两两一对,奏响雅乐。

宽阔空旷的御街上,一袭红衣的状元郎策马走在最前方,广阔无垠的蓝天在他头顶与身后延展。

昔年自诩凌云志,今朝打马过御街。

……

为了第一时间得知最终的结果,长安东门外,秋华年早早就花重金定了视线最好的酒楼雅间。

雅间外面接了一个露台,站在露台上,可以将东长安街的景色一览无余,是专门给想要看进出皇城的仪仗的贵客预备的。

秋华年不仅自己来了,还带上了邓蝶以及凑热闹的闵乐逸。

闵乐逸的父亲和兄长都是进士,但他之前一直不在京城,看黄榜张贴、状元游街、新科进士出皇城这一系列盛事还是头一遭。

刚来不到一小会儿,他就坐不住,跑到露台上张望去了。

“到底什么时候出来啊,好急啊,真可恨不能进去瞧瞧,这会儿状元的名字应该已经唱罢了吧。”

秋华年喊他先进来,“清晨露重,你别着凉了,我打听过传胪大典一般要两三个时辰,现在还早。”

闵乐逸噔噔噔跑进来,喝了口热茶。

“我不信华哥儿你不着急,要是真不急,干嘛这么早就来这儿等。”

秋华年进入雅间后,桌上那些平日里最感兴趣的漂亮糕点一口都没尝,明显的心不在焉。

相比起他,邓蝶反而淡定得多,因为对邓蝶和王引智来说,考中进士已经是喜中之喜了,更高的名次根本用不着想。

邓蝶宽慰秋华年,“我不懂读书的事,但一直听人说云瑟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既是文曲星,那肯定是状元,华哥儿待会儿等着看状元游街就是了。”

秋华年笑着摇了摇头,“我陪他一路走来,知道科举的不易,走到今天这一步已经相当厉害了,不是非要他中个状元。”

但正因为知道这一路上的艰辛与不易,知道杜云瑟有多么优秀,又付出了多少,秋华年才希望他不留遗憾。

所以传胪大典的结果,依旧紧紧牵动着他的心肠。

就这样心神不宁地等到午时,桌上的茶点换了几轮,酒楼下的街道上终于传来喧闹的声音。

秋华年听见许多人激动地喊着“要出来了、快出来了”。

他立即放下茶杯,几步来到了露台上。

长安东门门口还未有新科进士的踪影,但许多人已经涌向了道路两侧,应该是看见了御道上的队伍。

秋华年眼睛紧紧盯着长安东门,最先出来的是手持黄榜的礼部官员,他将黄榜贴在长安东门外,黄榜将在此张贴三

日。

黄榜贴好,却无人第一时间上去查看,因为状元和新科进士们马上就要出来了。

悠扬喜庆的乐声率先飘出长安东门,紧接着是一对手举高大木牌的皂吏。

“状元及第”“钦点翰林”八个大字仿佛有着震慑人心的力量,整条东长安街在这一瞬间失去了声音。

秋华年目不转睛地看着长安东门外那一小片土地,硕大的马蹄踏出墙门,激起一片微尘。

今日能在御街上骑马的,只有新科状元郎。

秋华年吸了口气,猛地抬起头。

“……”

骑在马上的红衣状元郎已经在看着他。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接,被一阵春风吹得荡漾。

杜云瑟在看着他笑,秋华年意识到这点,也笑了起来。

面如冠玉、英姿勃发的状元郎身穿绯红衣袍,在高头大马上露出笑意,引来街道两旁无数围观者的喝彩。

但杜云瑟的眼睛始终只盯着秋华年看。

渐渐地,注意到端倪的其他人都看向了酒楼露台,瞧见了状元郎的心上人。

当真是俊美无双,气度非凡的一对璧人。

初春天气,秋华年穿着月白色绣水仙花的衣服,披着一件浅丁香色的锦缎斗篷,春风吹起斗篷边沿雪白的兔毛,惹得他眯了眯眼。

那张随着年龄长大愈发美丽动人的脸哪怕隔远看不清,也让许多人屏住了呼吸。

状元的仪仗走得很慢,可终归要向前移动,仪仗一点一点走过了酒楼,出于礼制,杜云瑟已经不能从马上回头看了。

秋华年长长舒了口气,“走吧,我们赶快回家。”

闵乐逸抱着胳膊说,“华哥儿总算知道还有我们了。”

“刚才那架势,好像这世上只有杜大状元郎和你两个人似的。”

秋华年笑眯眯的,任由闵乐逸调侃自己。

邓蝶刚才瞧见了穿着进士衣袍,头簪绢花的王引智,心满意足,也想赶快回家和丈夫倾诉衷肠。

走出东长安街后,其他进士可自行离去,状元仪仗则要一路送状元归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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