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你弄湿了我的裤子(1 / 2)
第3章
情况远比想象中糟糕。
白翎从后面收紧手臂,意识不清地将男人当成了救命稻草。
他忘了,自己不是那个被岁月打磨得麻木的四十岁老兵,而是断腿不到一个月,元气大伤的残废。
迎着气温骤降的风雪,以失温状态攀墙回皇宫,无异于将他送入地狱。
可是他必须回来。
他要见到暴君凯德,除掉他。
“你想除掉谁?”低沉磁性,带点打趣的询问。
“除掉……”白翎眼前模糊了一秒,这才发觉自己不小心喃喃出心里话。在陌生人面前透露来意,极其危险,不如找个帝国公敌搪塞过去:
“伊苏帕莱索。”
伊苏帕莱索,IzsuParaiso,正是帝国前朝末代皇帝的代称。
在现今官方记载中,伊苏帕莱索昏庸残暴,杀人如麻,是权力膨胀到顶点的极权家,是丧失人性的恶魔。
统治旧帝国的一百二十七年里,死神为他开道,撒旦给他鞠躬。社会民不聊生,怒怨滔天,这才导致了人鱼王朝覆灭。
新帝国成立后,伊苏帕莱索不知所踪,有人说他逃亡银河系,有人说他死了,谁也不知道那条残忍恶毒的人鱼去了哪儿。
所以白翎可以毫无顾忌地提这个名字。
郁沉微微讶异,想杀伊苏帕莱索的人很多,这么莽撞的却是头一个。
他看不见,但能清晰感觉到紧贴自己后背的躯体,它冰冷滑腻,脸颊滚烫贴在他肩头,湿发柔软地蹭了蹭他脖颈,被寒雨和冷汗浸泡得瑟瑟发抖;说是劫持,武器只有冰凉凉的手心,不像目的明确的杀手,倒像是……
跑到他脚边碰瓷的流浪小狗。
郁沉抽回思绪,楼层间骤然响起尖锐的警报。
“嘟!嘟——!”
这代表皇宫塔防卫系统启动。白翎立即意识到自己刚才被外墙红外侦测捕捉,不出一分钟就会有警卫闻讯赶来扑杀。
白翎一个激灵松开了怀抱,习惯性地把郁沉往身后一推,挡在前面,冷冷嘱咐:
“你不要乱动,我去解决。”
声音被疼痛折磨得沙哑,他抽出小刀牢牢扣在手心,倾身准备迎战。
“啪”,轻轻的一声。
白翎愕然回头看,自己的手腕,被精准握住。
那人轻松抓住他的手,像老练的猎人抓住鹰隼的翅膀。愣神的片刻,他已经被带进更深的角落,一转攻势,反而成了被压在墙上的人。
白翎张开唇正要质问他,郁沉却将手指压在唇上:
“嘘,它们来了。”
话音刚落,两人同时听到远处门轨滑动声,一批R-5护卫型机器人驶进来。R-5扫描半径可达5米,携带20发常规弹药,机动性不高,但烦人的是这玩意只要在射程内就能百发百中,杀伤出血都很惊人。
白翎上辈子拆过无数台,知道它的厉害。
他恨不得咬掉郁沉的手指头,紧紧低语:“知道它们来了,还不放我过去,想死吗你?”
郁沉意味深长地问:“你到底是来杀人的,还是来救人的?”
白翎不断往露台另一边看,R-5的玻璃镜红光一闪一闪,每闪一次,他们就离死亡更近一步。
而这人居然还有闲心聊天!
“你能不能看看形势?”白翎咬牙反问。
“我失明了,看不见。”
郁沉轻描淡写的回答,让白翎神情一愣。就在这时,R-5机器人冰冷发出警报:
“正在侦测中……红外侦测完成……前方5米内发现热源反应,准备——”
白翎的心刹那间提到了嗓子眼。
0.01秒,他扑向男人,两人重叠着伏倒在地。落地的瞬间,脑中炸起一道浑厚的“嗡”声,像有人开启了白噪音,更像杂乱的考场里滴声覆盖的屏蔽仪,眨眼间,周围一切声音和触感都泯灭为强力平稳的波段——
干扰系精神力场!
超高级别的能力者才能开启的全频阻隔域场。
与古早人类追崇的神秘学意念不同,这种力场不受物理层面约束,极具穿透力,能降维打击一切电磁波段,甚至烧毁机械运转核心,堪称战场大杀器,机甲顶级克星!
然而短板也很明显。
那就是,短。
白翎的耳鸣状态在五秒内褪去,再回头一看,来势汹汹的持枪机器人们突然变得能歌善舞起来,一边唱着“Error,Error”,一边播放着洒水车的扫地音乐狂扭而去,显然是被狠狠干扰了一发。
白翎面无表情地爬起来,本来想说“你有点短”,想想这样不太礼貌,就换成了:
“很厉害,但不太长。”
“长不长的,能救下你就够了。”郁沉也站起来,随意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
白翎:“……”
生平第一次不知道怎么接话。
天色昏暗,鸟类血统普遍视力不佳,除了猫头鹰那种怪物,一入夜就和瞎子无异。
所以即便男人站在面前,白翎也觉得影影绰绰,看不真切,只能看出对方个头很高,比自己还要高出十多厘米。
白翎正在走神,郁沉冷不丁出声:“你身体还好吗?”
面对突如其来的陌生关心,白翎下意识就敷衍:“挺好。”
“可你弄湿了我的裤子。”
郁沉扯起西裤边,指腹随意捻了捻湿润的布料,凑到鼻子下轻嗅。
虽然味道清淡,但能分辨出omega的血。
莽撞又迟钝的小年轻。
白翎一下子从恍惚中惊醒,刚才一打岔,让他忽视了麻木绞痛的右腿。现在,他能模糊地感觉到有什么液体正顺着义腿蜿蜒流下,质地浓稠,气味刺鼻。
惊惶从脸上一闪而过,那是……
余光接触到地上一小滩黄色液体,羞耻得控制不住肩膀发抖
。
那是义肢电池漏液(),行动时输出电流过大加上剧烈磕碰造成的。褐黄的颜色不仅是锈迹?()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还掺杂着磨烂的血肉。
他刚才没察觉,现在漏得满地都是。
肮脏,难闻,且不堪。
好像尊严都散落一地,被鞋底沾着踩来踩去。
郁沉从难堪的沉默中嗅到了一丝酸涩,想要走过去,却被嘶哑地提醒:
“别过来,很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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