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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外上心些。
剧组在郊外取景,他从市区抵达是傍晚,还未到当天夜戏的开拍时间点,场地空荡且寂静。没有人类阻挡,远处天色完全地呈现出来,地平线即将要吞没最后的晚霞,极淡的月痕已从另一侧天际浮起,光线晦暗,近处藏匿着一只长型悬空物的轮廓,仿佛随时可能苏醒的巨兽——是由金属骨骼和镜头拼接而成的长型摇臂。
褚晏清暂时无所事事,在等待间隙燃了只烟。隔着层烟雾,那巨兽竟真的动弹起来。褚晏清再次看过去,才察觉到独自坐在巨兽脚边的人——是一名年轻的驯兽师,正缓缓操纵着它的行动轨道,镜头高架起来,如同延伸的眼睛,将画面传递过来。
私自动用剧组设备是违规的。但褚晏清当天兴致不错,没及时上前制止,继续旁观着。
他隔了阵子才明白对方的镜头落在何处。
那团流浪狗实在毛色肮脏,行动谨慎,直到离得很近了,褚晏清才随着摇臂的行动轨道发觉它的身影。
小狗是郊野的原住民,也称得上剧组的老熟人,总来翻找遗弃的盒饭勉强充饥。前段时间遭到了场务驱逐,在逃跑过程中扯坏一件女主演的服装,导演于是要求场务将它彻底处理掉。为了活命,它则越发小心翼翼了,只在散场时才敢凑近觅食。
但小狗似乎并不害怕这名驯兽师,甚至好奇地嗅了嗅对方搁置在三脚架旁的背包。对方在这时弯腰下去,拉开背包,从里掏出一只夹火腿片和煎蛋的三明治,撕下塑料薄膜,将食物放在小狗身前。
很好,逗狗也是违规的。褚晏清终于开口:“那个摄影老师,你先过来。”
对方显然愣了愣,赶忙将叼着三明治的小狗逐开,才拖拖沓沓走近过来,身上的白T在暮色中逐渐浮现,如同头顶的月痕。那是褚晏清第一次和程醒言单独见面,他发觉对方比他印象里要更高挑,肩背阔朗,腰窄腿长,是完全成年男人的身形,因为总和一些庞然大物相处过密,才被衬托得单薄了。
对方不认识他,所以含糊地叫了声剧组惯用称呼“老师”,问:“你找我有事吗?”
褚晏清一本正经道:“剧组有规定,不允许私自使用拍摄设备。”
程醒言飞快地动了动瞳仁,解释道:“我没有用,我只是测试看看它有没有坏。”
“你用它拍那条狗了。”
“我没有开录制键……”
“和它接触也是违规的。”
程醒言总算放弃辩解,垂头道:“我知道了,对不起。”
褚晏清将烟蒂熄灭,余光落在对方头顶毛毛躁躁的发旋,突然觉得很有意思。他继而说:“我是要通知你,每次违规行为罚款二百五,所以一共罚款五百。你准备扫码还是现金?”
要放现在程醒言必然问他“是不是资方跑路了,你打算靠收罚款冲抵投资”,或者“你看我像不像个二百五,干脆把我收走吧”。但那会对方还没从电影学院正式毕业,处于随时担忧被辞退的实习期,上述内容就只在心里骂了。程醒言温顺地抗争道:“我没听说过有这种规定。而且你是谁?我在剧组没见过你。”
“规则也不是我制定的。”褚晏清态度诚恳,“但公司安排我负责执行。上次我也给一违规的群演放水了,公司说再放水就把我开除。”
程醒言将信将疑,仍打算继续挣扎:“剧组不让带手机,统一放在酒店。我身上也没有现金。”
“你回酒店拿到手机,来我房间找我。不要想逃掉,我知道你是谁。”褚晏清喉头滚了滚,然后叫了对方的名字,“程醒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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