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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将手机扔开了,留院夜晚还很漫长,他必须强迫自己入睡。——褚晏清睁开眼,看见程醒言一条腿支在床沿边,硬要往他的单人病床上挤。褚晏清表示默许,程醒言于是伸手抱住他的腰际,两人有充分的理由贴得很紧,呼吸几乎缠绕在一起,产生了甜蜜的窒息感。

“疼吗?”程醒言的声音顺着褚晏清胸腔间传导而来,听起来很闷。

“一直很疼。”

褚晏清在梦中是诚实的。

程醒言轻轻抚摸着他的脊背,他几乎要完全松懈下来,倦意浓烈。这时却隐隐听见有死神的低鸣声从远处席卷而来,经过的万物都被摧毁,破碎,然后坠落地面。

四面陷入漆黑,褚晏清无法看清楚任何东西。他想起在核磁共振机器里听到的混乱声响,问怀里的人:“什么声音?”

“台风的声音,要开始下雨了。我去把门窗关紧。”

褚晏清心脏咚咚直跳,他徒劳地把对方抱得很紧,“那你要走了吗?你能不能别走?”

“是你自己让我走的。”

程醒言消失了, 或者也和周遭的万物一起被死神摧毁了。灾难过后,雨水从天际沉沉地坠落下来,病床如同孤舟般悬浮在大雨中,除了依然刺耳的隆隆噪音,其他什么都不剩。

褚晏清惊醒过来。

深夜的病房已经熄灯,这里没有什么程醒言,他被独自抛弃在黑暗里。混乱的心跳声间隙,只隐约能听见窗外雨滴敲打玻璃的淅沥声。

冷汗将脊背间的病号服完全浸透了,他仿佛也淋过一场大雨。梦中的恐慌感仍未消停,心脏快速而猛烈地撞击着外层血肉,浑身血液几乎都涌进左胸口里,已经超出可承受的负荷,传来阵阵要爆裂开的刺痛。

褚晏清意识到是焦虑发作,尽量调整着呼吸频率,好让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但失去药物辅佐,要控制病情也变得困难,当晚他始终没再能睡着。

汪导大清早的打了个电话过来。褚晏清失眠一整晚,腰背间还在隐痛,心情和精神都算不上好:“什么事啊汪导。”

汪导讪讪道:“褚总不好意思啊,昨晚上知道消息太晚了,没好意思给你打电话。”

“有事说事,不用怕麻烦我。”

“之前在g市定的拍摄场地,隔壁体育馆要举办什么赛事,临时决定整条街要限行。”汪导说,“恐怕得换备用方案,但新场地还得重新签合同,你要不跟我一块先去看看情况?”

褚晏清感觉头疼,不确定还有没有发烧,他用力压着额前问,“一定要今天吗?”

“暑期合适的场地哪哪都抢手,我想着早点定下来,免得都被人家抢先了。毕竟照戏份编排至少要租两个月起步呢。”

“还有重新联系配套的酒店。”褚晏清补充道,“那今天您先过去,我得回家收拾收拾行李。”

褚晏清重新换回就诊前穿的西服,但衣物已经有些皱了,领口还沾着消毒水味,看起来并不体面。今日有雨,骨头更不可能好受, 起身时腰椎和腿骨都疼得厉害,但他着急回去收拾行李,自然顾不上这些。

他走到病床外的长廊,就跟刚来交接班的医生迎面撞上了,对方戴着口罩也怎么看怎么眼熟,应该就是昨天给他做核磁共振的那位。

医生显然也认出了他,“那个谁,你干什么去?你的核磁共振结果还没出来呢,没准还要住院。”

褚晏清敷衍道:“医生我临时有点工作,等处理完回来就住院。”

“你不领结果怎么知道要不要住院?”

“那我让我朋友帮忙领一下结果。”

“你人都不在我怎么安排你住院?”

“这不是还不确定要不要住院呢。”

“你不领结果怎么确定要不要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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