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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明烛道:“朕跟栾鸿说,对先生要循循善诱,这是实话。”

“可是沈学士他……他是恨主子的。”

段明烛思索片刻,认真地看着他:“那你说,朕若是掏心掏肺地对他,能否让他回心转意?”

“……”

韩卓心想,昨夜您喂药的时候,沈学士把药碗摔了,您差点发火,就这脾性,我看悬。

虽然这般想着,韩卓到底也没敢说出口,只是点了点头:“……能。”

段明烛看着他勉为其难的样子笑出了声,“罢了,不为难你了。朕去看看先生,你帮朕把剩下的折子批了红。”

韩卓答了声“是”,又取来狐裘给他披上。段明烛坐上御辇,向养心殿的方向行去。

半路上,一名身着麒麟服的玄羽卫向这边走来,段明烛微一抬手示意停下,那人单膝跪在了御辇旁边行礼。

“干什么的?”段明烛睨向他。

“属下奉栾指挥使之命,给陛下送来此物。”

那名玄羽司从怀中取出一物,双手呈上。侍奉在旁边的一名宫女将那物接了过来,呈给段明烛。

段明烛一看,原来是一把钥匙,随后他莞尔一笑,心里想着栾鸿和栾庆山办事还挺麻利。

“朕知道了,回去罢。”

那玄羽卫低头行了一礼起身离去。

段明烛手中把玩着那把钥匙,很快御辇就回到了养心殿。

解下了狐裘,段明烛屏退下人,走进内殿。沈扶没有习武之人的机警,再加之他精神不佳,完全没有发现有人走了进来。

段明烛站在门口远远地看着沈扶,只见他倚坐床前,手中执书而阅,神色很专注。

段明烛没有立刻走上前,而是好整以暇地站在那里打量着他。

沈扶此时未曾束发,青丝如墨,流水般披在肩侧,薄唇微抿,比常人少了几分血色,一双狭长眸子幽远而深邃,打眼望过去,因多了几分病态,他好似落入凡尘的谪仙,光风霁月,清雅绝尘。

显然,他平静看书的样子比动怒的样子要好看数倍。

段明烛换了个姿势,倚在墙上抱臂欣赏着他的先生。不知为何,他此时却突然想起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情。

作为舞姬所出的皇子,他幼时并不受宠。延熹九年,段明烛八岁,延熹帝草草地给他安排了一个初入翰林的年轻进士当他的先生,那个人就是沈扶。

同年的进士,有的也被安排给了别的皇子。这些年轻的翰林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心高气傲。段明烛是他的学生,那他就要把段明烛教成最优秀的皇子。所以,他也是最严厉的先生。只有把皇子教好了,他才能被他的座师向涟看重。

但是如此一来,受苦的就是那可怜的小皇子了。每天不到卯时就得起来背书,什么时候背会了什么时候用早膳。段明烛小时候那是对背书半分兴致都没有,有一次趁沈扶不注意,还没做完课业,就带着一群宫女太监到院子里斗蛐蛐去了。那是沈扶第一次动怒,他自忖对这位皇子已经足够容忍了,于是冒着被皇帝怪罪的危险,用戒尺将段明烛狠狠教训了一顿。年仅九岁的段明烛疼地哇哇大哭,扬言等他长大了就抄了他的家,诛了他的九族。

等他哭累了,迫于沈扶的威慑,可怜的小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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