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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修】(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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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起身来,对潘嬷嬷道:“嬷嬷不必挂心。我说过,只是当做故事听一听罢了。”

她说着,便也背过身去,伸手推开了紧闭的槅扇。

今夜月影朦胧。

游廊上银辉淡淡,地铺银霜。

李羡鱼迈步走到廊下,徐徐抬眼,便见临渊正立在庭院中等她。

他身后,是一株盛开的腊梅树。

夜风过处,花落如雨。

李羡鱼视线微顿。

看着少年踏着一地的落花向她走来,在她的面前停步。

临渊在她身前停步,见她心绪低落,剑眉立时皱起:“她与公主说了什么?”

李羡鱼望向他,轻轻摇头:“她没说什么。只是给我讲了个结局不太好的故事。”

临渊还想追问。

李羡鱼却轻扇羽睫,将心绪敛下,重新弯眉对他笑起来。

她抬手去碰他的指尖,语声绵甜:“临渊,我想去八角亭那逛逛。”

临渊动作微顿,鸦青羽睫淡淡垂落,眸底的神色随之柔和了些。

他低低应声,将她的素手拢进掌心,带着她顺着游廊上的月色往前。

寒凉的夜风拂过他的衣袍,带来在梅树下所沾染的淡淡幽香。

李羡鱼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隔着夜色望向他的背影,心绪也随着他的步伐而起伏。

真的是见不得光的关系吗?

如昙花朝露

,春夜初雪。

即便再是美好,也不过转瞬即逝。

永远见不得天光,更不会有什么结局。

临渊似有所觉,回头看她。

“公主?”

李羡鱼回过神来,对他轻轻弯眉,笑着催促:“临渊,再不走,可就天亮了。”

临渊看她一眼,倏然停步,将她俯身抱起。

李羡鱼羽睫微眨,伸手环上他的颈。

让他带着她往八角亭的方向飞掠而去。

*

夜幕中的八角亭极为宁静,并无宫人来往。

李羡鱼站在亭中,手里拿着碗鱼食,信手向小池塘里抛去。

起初的时候,是一两枚。

后来,便是一把接着一把,大方地往小池塘里撒。

可惜冬日水冷,养在小池塘里的红鱼似乎也沉了底。

直至李羡鱼将所有鱼食丢尽,也并未见它探头。

李羡鱼唯有将手里的空碗搁下,在八角亭里又静静立了一阵。

亭畔水风徐来,在冬夜里颇有些寒凉。

李羡鱼不由得拢紧了自己的斗篷,开始想念起寝殿里的熏笼与汤婆子。

于是她伸手,轻碰了碰临渊的袖缘:“临渊,我们还是回去吧。”

临渊应了声,向她俯下身来。

他修长手臂刚环过李羡鱼的膝弯,李羡鱼却挪步后退。

她道:“我想慢慢走回去。”

看看月色,也想想还沉沉压在心里的事。

临渊没有拒绝。

他重新直起身来,牵过她的素手,带着她顺一道小径,缓缓往寝殿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夜色静谧。

李羡鱼仿佛都能听见彼此清浅的呼吸声。

她慢慢蜷起指尖,碰了碰临渊的掌心,小声道:“临渊——”

临渊垂眼看向她,等着她开口。

李羡鱼却仍有些迟疑。

正当她想着,要不要将潘嬷嬷说的事,讲给临渊听的时候。

身后蓦地传来‘哗啦’一声水响。

响声极大,在静夜里格外刺耳。

李羡鱼一愣。

继而慌忙转过身去,对临渊道:“临渊,你快带我去看看,是不是有人落水了?”

临渊应声,将她打横抱起,往声来的方向飞掠而去。

但令李羡鱼讶然的是,临渊并没有选择带她回八角亭中。

而是在声音渐近后,跃上一旁茂密的冬青树。

叶影深浓处,他将李羡鱼轻放在自己的膝上,单手稳住她的身形。

而李羡鱼匆匆抬眸,往小池塘里张望。

却见水面黑沉,似乎有一道浅绿色的人影在冰冷的池水里浮沉。

看衣裳,似乎是殿内伺候的小宫娥。

李羡鱼慌了神,忙去拉他的袖缘:“临渊,真的有人落水了。”

她见临渊并不动身

,便匆匆催促道:“临渊,你快去救她上来。”

临渊却道:“不必。”

李羡鱼愈发着急:“你再不去,她可就要淹死了!”

她还想再劝,临渊却已经抬首看向她,一双清冷凤眼在叶影中尤显晦暗。

他语声微寒:“公主真想让臣去救她?”

李羡鱼轻愣,下意识道:“有什么不妥吗……”

临渊乌眸沉沉地看着她:“公主可有想过,落水的女子若是救上来是个什么情形?”

李羡鱼不由得顺着他的话想了想。

即便是冬日衣裳厚重,可水流湍急,若是将人救上来,那样近的距离,大抵,大抵是要窥见些春色的。

更勿论是其中的种种亲密接触。

她有些面红,但仍旧是坚持道:“名节哪有性命重要。”

临渊冷声问:“公主是说她的,还是臣的?”

李羡鱼被他问得愣住,下意识地道:“当然,当然是她的……”

毕竟临渊是男子。

男子……有名节可言吗?

临渊似也看出了她心中的想法,凤眼愈寒。

他一字一句地沉声提醒她:“冬日水冷,若是不会水的,早已沉底。”

李羡鱼轻愣。

继而迟疑着道:“可是,可是即便是会水,也不能就这样一直在池塘里泡着。”

她轻抬羽睫,对上临渊寒潭似的乌眸,轻轻往后缩了缩身子,心虚地改了口:“那,我去找人将她捞上来。”

临渊反手握住她的皓腕,剑眉紧皱:“公主想如何从树上下去?”

他侧过脸去,终是让步:“臣去找人。”

临渊话音方落。

却听又是噗通一声。

又一道身影落入池中。

李羡鱼杏眸微睁,一时怔住。

正当她想不明白,为何这么偏僻的小池塘,会有人接二连三的落水的时候,却见池中的小宫娥已被人捞起。

月色照落下去,照亮两人的眉眼。

李羡鱼认出,那名小宫娥是她殿内负责侍弄花草的栀子。

而捞她的那人李羡鱼也认得。

是守门的宦官小答子。

李羡鱼正茫然,却听两人的语声顺着夜风传来。

先是栀子带着哭腔的嗓音:“你既要断了来往,那还捞我做什么?倒不如就看我淹死在这池塘里,好过让我出宫去,另嫁给旁人!”

小答子脱下自己的外裳裹在她的身上,抱着她语声都颤抖:“栀子,出宫嫁个良人,日后和和美美,儿孙满堂,这才是正常女子该过的日子。而不是困在宫里,守着我这个,我这个,不算是男人的人!”

说至此,小答子亦有些哽咽:“栀子,宫女与宦官,不能做夫妻,只能结个对食,不过是互相安慰罢了。没有结果的!”

栀子伏在他的肩上哭起来:“世上没有结果的事多了,又不差我这一件。我就是想

跟你在一起,有一天是一天。哪怕我明日就死了,至少今日里也还是高兴的!()”

即便是没有结果,也可以吗?

李羡鱼思及此,微微愣住,思绪有短暂的抽离。

等她回神,想要继续看去的时候,临渊却抬手遮住了她的眼睛。

李羡鱼讶然轻声:“临渊??()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临渊远远扫了眼远处已将话说开,正在八角亭里相拥而吻的两人,对她道:“非礼勿视。”

李羡鱼脸颊微红,轻轻应了声。

她在临渊怀中等了一会,又小声问道:“那现在,他们走了吗?”

临渊没有立时作答。

直至又是半盏茶的时辰过去,他方将遮住李羡鱼的手放下,对她道:“走远了。”

他将李羡鱼从树上抱下,启唇问她:“此事,公主想如何处置?”

李羡鱼略想了想,还是小声道:“原本,在宫里私下结对食是不允许的。但是、但是,我这样偷看他们,却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

她轻声:“那就这样互相抵过吧。我便当做什么也没有看到。”

临渊应了声,又问她:“公主现在还是想回寝殿去吗?”

李羡鱼点头。

她主动牵起临渊的手,带着他重新踏上铺满月光的游廊,走向寝殿的方向。

夜风过处,庭院里的冬青树枝叶轻摇,于游廊上投下浅淡而支离的影。

李羡鱼羽睫低垂,心绪微微有些紊乱。

她一会想起潘嬷嬷与她说过的故事,一会又想起栀子与小答子两人在八角亭旁的对话。

两拨声音,交织相映,在她的脑海里吵闹不休。

迟迟分不出个胜负。

李羡鱼也不知道哪方才是对的,便停下步子来,轻唤了声:“临渊。”

临渊随之停步,垂眼看向她。

李羡鱼轻抬羽睫,看着他那双深邃如夜色的眼睛里,倒映出属于她的影子。

终是鼓足了勇气般问他:“临渊,如果我不是大玥的公主,而是个普通的小宫女。而你是个守门的小宦官,你还会喜欢我吗?”

她脸颊微红:“你会和我结对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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