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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仪略微垂眸,苦笑道:“少主何时怀疑我的?”

这一瞬间,曹肆诫不由有些恍惚。即便到了这般决绝对质的时候,他依然不愿相信薛仪是那颗埋藏最深的暗棋。

他是父亲最为信任的下属,是掌管着凛尘堡诸多事务的贤士,是对自己宠爱有加的良师,怎么会是他呢?

竟真的是他么?

曹肆诫叹道:“江故向我提出你身上的疑点时,起初我只当他是危言耸听,可事已至此,我也无法再自欺欺人了。”

“我身上的疑点?”

“嗯,咱们还是掰扯清楚吧。”曹肆诫道,“江故说我们是为了迷惑廖振卡,所以掺杂了那两个混淆视听的佣工,以试探和拖延时间。这其中有一个关键点,就是试探的是谁,谁能既快且准地传递出消息,告诉廖振卡,真正的安古里在哪儿?

“果然,我们走了弯路,但廖振卡没有,你在我们结束对崔阿贵的调查后,就提前锁定了目标,并派人给廖振卡送了信,让他前往袁存所在的冶炼窑。

“其实江故早就认定了你的背叛,是我偏不肯信,他只好费力证明给我看。正因怕我再钻牛角尖,先前在冶炼窑分别,他才叮嘱我做好准备,别太害怕。

“我从不怕廖振卡,我怕的是撕下身边至亲的画皮。”

薛仪恍然:“难怪我劝你尽快给凛尘堡招募新的护卫时,你百般推脱,一会儿说还在年关,等过完年再做打算,一会儿说不想将就,要自行培养挑选合适的苗子,原来是不敢把这些事再交托给我了……凛尘堡重建至今,仍然还是个空架子,便是你有意削我的权。”

曹肆诫自嘲地说:“说是不愿疑你,可我还是不得不防。你之前掩饰得都很好,要不是我们和克林国那方在争抢时间,你也不至于无暇遮掩。

“我也是没有办法,只能照着江故用过的法子,带着你先去了小花厅,再去了我的院子,不过是最后的缓兵之计罢了,于是卢望均又及时出现了。”

薛仪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你知道图谱在哪儿了?”

曹肆诫却没有回答他,满腹的质疑和怨愤,他不抒不快:“时至今日,我终于被所有事情都串起来了。

“为什么卢家接手账房后,只好吃好喝软禁了你,却没有痛下杀手,甚至没有把你逐出凛尘堡,不是为了拉你给烂账垫背,而是他们得了命令,根本就不敢动你。

“为什么那夜廖振卡带着众多杀手闯进堡中,如入无人之境。所有密道和藏身之处都被提前围堵,就连聚锋阁都顷刻被破解……原本我以为是卢家提前派人摸清了底细,把消息交易给了那边,可细想之下十分牵强。

“我娘早与卢家疏于来往,他们只来过我家寥寥几次,对地形机要更是不熟,如何能得知堡中那么详尽的防卫布置?”

听到这里,薛仪面露痛苦:“此非我本意……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么多年,我承蒙你爹娘栽培提携,在此安身立命,自然是有情义在的!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我何必要戕害于他们!申屠凉答应过我,只是查抄凛尘堡,找寻图谱的下落,我不知……我真的不知他会派出廖振卡血洗曹家!”

曹肆诫语气凉薄:“是吗?一句非你本意,便可抵消罪过了吗?你所说的情义,就是让凛尘堡万劫不复吗!”

薛仪哑口无言。

曹肆诫深吸一口气,继续说:“还有一事,我不确定,但仍想求一个答案。认不认下,全凭你心。”他望着娘亲的牌位,缓缓道,“江故告诉我,爹娘当年参与了兵部的部署,凛尘堡刚刚接下军器监的订单,也就是在那一年,我娘怀着我时中了毒,幸亏我们母子二人命大,遇上了简老神医,否则曹家那时便要散了。这件事,你认吗?”

薛仪闭了闭眼,绝望地说:“我认。”

曹肆诫大声质问:“为何?你那时都不认识他们!”

“对,我不认识他们,所以我才下得了手。”薛仪道,“那时我还叫赤乌仪,克林国并不知晓稷夏的情报计划,只知道凛尘堡接下了铸造兵器的大单,于是派我来执行干扰任务。可我初来乍到,只想少惹麻烦,以最快的速度解决问题,便假扮工匠,在你爹娘巡视铸造坊时,让他们的饮水里掺了毒。

“你娘怀着你,容易渴,便多喝了几口,于是就有了后来的事……事发之后,我接到军中密令,要我在此潜伏下来,等待机会,我便脱胎换骨,成了账房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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