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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没个伴,会变得郁郁寡欢也情有可原。

苏执聿如今允许做伴,方时恩却还是迟迟不见好。

在这第三天夜里,十一点半,两人就已经躺倒在床。

方时恩却还是翻来覆去地不愿安睡,等到苏执聿都睡着,却听到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是方时恩轻轻地用手推自己的肩膀。

苏执聿被从睡梦里叫醒,睁开眼,看到在自己怀里窝着的方时恩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睁大的眼睛里很是焦躁不安。

苏执聿问他:“怎么了?”

方时恩抓着苏执聿胸前的睡衣,把那一块都已经抓皱,方时恩这时候轻轻转头,又望了一下窗外,很快又收回视线来。

他看起来虽然很焦躁,但是好在并没有哭闹,手从苏执聿胸前移开,伸在嘴唇边上,咬了两下手指上的倒刺,跟苏执聿很痛苦地说:“拜托你明天和我们楼上的邻居讲,让他们修一下空调。”

苏执聿意识到方时恩又在犯病,再次出现幻听。

苏执聿尝试伸手抱他,并且帮他捂住耳朵,然后问他:“这样也不行?”

方时恩没有说话,苏执聿感觉到自己手掌下的脑袋摇了摇。

对于已经形成药物依赖的方时恩来讲,突然停药带来的戒断反应严重,苏执聿的怀抱也不再能轻易安抚

苏执聿沉默不语几瞬,然后伸手拧开了床头灯。

深夜十二点半,苏执聿从床上起来,去客厅里拿方时恩的药,抓了一小把药,一手端着水杯。

走回来的时候,方时恩已经从床上坐起来。

苏执聿伸手把水杯和药给他,方时恩接过手心里的药,连看也不看一眼,就仰头塞进嘴里,喂给自己一大口水后,吞咽下去。

对苏执聿好像很信任,从来不担心苏执聿会给他乱吃什么药,又或者对助眠的药片竟然这么多这件事感到可疑,讲什么样的话都会轻易相信,到现在还拜托他让邻居修空调。

尽管大部分的时候苏执聿感觉方时恩很可恨,什么样的下场也都是咎由自取,可是在小部分的时候苏执聿也会感觉方时恩很可怜。

方时恩这样无知,无知到生病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病了,也不知道好的时候,会不会知道自己好。

方时恩喝完药,苏执聿又把灯关上,两人躺回床上。

方时恩这时候又已经找好位置,在苏执聿旁边躺下,伸手在苏执聿的胸前乱摸,然后把一枚一直隔自己脸蛋儿的纽扣往上移了移,然后又把耳朵贴在苏执聿心口的位置,听他的心跳。

方时恩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热衷于倾听苏执聿心跳入眠的习惯。

苏执聿对他这样的习惯并没有及时纠正,在方时恩已经找好位置安静下来的时候,漫不经心地想,如果有一天夜里自己突发了什么心脏病,或许方时恩大概率会第一个诊断出。

苏执聿听到方时恩再一次呼吸平稳,终于睡着。

苏执聿也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或许方时恩这样的人就是不能思考的,有个愚蠢的大脑也是身体的一种另类的自我保护。

纵览他自小到大的经历,称得上是苦大仇深,后来在去年经历唯一的亲人,程诗悦去世,骤然失去庇护伞,又被人设计欠下债款,被追得到处藏最会被抓住打断脚踝,被苏执聿捡回来,虽然浑浑噩噩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活的方时恩还能继续健康活着,后来在苏执聿自以为将其拯救的时间段里生病,这很可能是因为被苏执聿屡次三番地戳破真相,让很糟糕的方时恩也终于认识到自己很糟糕,于是才会病了。

停药失败后,苏执聿不再自认为自己比医生医术还要高明,不再自作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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