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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直指太子的童谣传入京中,特意以查盐铁的名义派遣御史暗中调查,只不过那名御史在返京途中遭遇截杀,不幸殒命。先前殷绰与阆中院官员下狱,已查出此案真相,乃为殷……”

话说到一半,叶飞林已没有再说下去。

裴玉戈猜到他原是想说这些与如今的天子有何关联。若只有殷绰一人认罪伏法,叶飞林或许不会联想到当今天子身上,毕竟他也是天子一手提拔的心腹重臣,纵使因为萧栋这些时日翻脸无情和自己的私交而有些动摇,但到底也不会将这些都算在天子头上。所以刚刚那一瞬,他是想为天子‘喊冤’的,然而话说到中途,将殷绰之罪与北境流言等等事联系起来,即便叶飞林再是个憨直的武人,此刻也明白其中的关窍了。

叶虞也跟着站起来,千般万般的话在看到父亲垂下的头颅后都化作了打向自己的棍子,狠狠击在头上,令他头晕目眩、气血翻涌。

对这桩经年旧案全然不知的小姑娘是一副懵懂模样,在场就唯有康潮和裴玉戈神色淡然,自始至终连震惊、愤慨都不曾有过。

“尚书大人似乎…早有预料?”

“预料谈不上。我见过的妖魔鬼怪比你们这些小子多太多了,何况比起敢弑君并篡改遗诏的萧恪,那些只敢在他和贺绥病故后动手的东西,手段多半也不入流。这世上我没见过第二个比萧恪还疯的人,而后来的天子也注定成为不了昭帝,所以靖北王府被算计只是必然,老夫至多是遗憾靖北王府的荣光不复存在罢了。”

这番话同样令裴玉戈沉默,他内心是很想反驳的,可这个瞬间,他也清晰地认识到康潮所说的不错。

“裴公子,话说到这个份上,还是得将没说完的话说完。先帝姐弟也算老夫瞧着长大的,虽比不上他们的爹娘,可我相信先帝绝不会在临终弥留之时什么都不说不做。”

叶家父子同时将目光转向裴玉戈,后者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正如尚书大人所言,先帝临终发觉太子所作所为,只是她已到了油尽灯枯之时,废储再立…既不明智、也不可行。故而临终时,将一份遗诏与信物交托给家师、平南侯以及亲信女官燕泥三人。”

“遗诏?!”

叶虞在几人中显得最不沉稳,不过这也实在怨不到他。出身将门,也算得天之骄子,除却之前晏氏的案子令他受牵连吃了些苦头,余下人生一直是顺风顺水的,何曾见过这么多阴晦腌臜的宫闱秘事来。

康潮目光凛然,直接问道:“遗诏内容说的是什么?”

“与当年册立当今天子为帝的诏书一般无二,只不过立的是明珠。平南侯亦主动向我二人坦言先帝遗诏之事,而天子之所以对待手足像是变了一个模样,全因王府出了奸细,将我们手中握有先帝遗诏的事传回了宫中。天子曾于狱中屏退旁人单独见过殷绰一次,而第二日殷绰便被直接赐死,连带着明珠也直接受了冷待。若说一件事是巧合,可这么多事摞在一起,二位大人觉得……天子当真无辜么?”

康潮很干脆地摇了摇头。

倒是叶飞林心中仍有几分挣扎,他抿了抿唇,犹豫着开口道:“可人无完人……他毕竟是天子啊!”

“将军。”裴玉戈神情严肃,他开口唤的是叶飞林的官职而非以叔父相称,足可见他态度,“我认同将军所言的一半。世上之人多是平凡,无人敢称完人,即便高贵如皇室亲贵,也可以平庸有私心。或许在将军看来,如今的陛下只是比不得历代贤主,并非残暴昏君,即便偶尔私心也是人之常情,我们为人臣者不该苛求?”

叶飞林此刻倒没有因被小辈言语怼了而恼羞成女,他张了张嘴,叹了口气道:“我只是觉得…陛下还年轻,他重文轻武、错用佞臣不假;他豁达不足、翻脸无情也不假,可他到底也不曾败了这大齐河山,就当真……”

“将军觉得身为储君,勾结家贼毒害先帝与生父母、为一己偏见编织谎言肆意屠戮朝廷命官、视百姓臣工性命为草芥只为巩固皇威,这些…真的可以原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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