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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6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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羡泽道:“他是人吗?长得什么模样?”

弓筵月眼皮已经抬不起来,进的气少出得多。

羡泽蹙起眉头,犹豫片刻,垂首将手探入自己灵海之中,手掌再度摊开时,掌心已经悬着一枚,远比之前大得多的金核。

她身后跟来的人一惊:“你现在是当自己的内丹是泡馍,四处掰吗?随手给一只半妖这么大块内丹!”

羡泽并不受他的影响,将金核送入了弓筵月体内:“反正我也用不了金核。但说不定还用得上他。”

竹笠男人皱眉道:“用这些凡人做助力,你不如找一群种猪去犁地。”他看出来已经无法阻止,最终还是选择住嘴,似乎觉得有些陌生的看着羡泽。

弓筵月只感觉那金核入体的瞬间,灵海几乎被剥皮剔肉换了崭新,剧痛让他几乎要惨叫出声,但与此同时而来的是更平稳磅礴的灵力,流淌过他的经脉与全身,那几乎要侵吞他的魔气堪堪止住了。

但也只是止住了。

他的断臂,他的面容并没有恢复。

竹笠男子也有些惊讶,走近几分:“这魔气太汹涌,对方也不知道有多少的恨意,对他下手竟然如此狠毒……”

弓筵月从半死中睁开眼。

天上无月,只有神庙台阶上一点火光,照亮了竹笠男人的侧脸,他也看清了竹笠男人金色的双瞳。

……他也有金瞳。

自从弓筵月几年前从羡泽那里分到一丁点金核之后,他双瞳中,便时不时会显现出隐隐的金光。

而这个男人双瞳几乎都成为金色。

羡泽捧起了弓筵月的后脑,没有在意自己的裙摆落在血污中,将他上半身缓缓抱起来,轻声道:“是谁出手的,你见到了吗?”

弓筵月面颊靠着她衣襟,此时仍然想要偏过头去藏起那魔气侵吞的半张脸:“黑影,我只见到一团黑影……”

“……似乎是戈左在其他部族征战时,劫掠到了一个跟我差不多的半妖。你也知道戈左这些年的……那半妖年轻而美丽,他便想要将半妖当做礼物来献给你,因此将他藏在了囚车中,只等你此行回来。”

“却没想到,装着半妖的囚车在经过神庙时,正好碰上了神庙在举办游龙祭典,我乘角车与他的车驾有了照面,它便忽然化作一团膨胀的黑影,愤怒地朝着我而来。”

羡泽似乎仅仅是知道这个人的存在,却也不知道他的目的。她皱起眉头:“他是为了夺走金核?”

弓筵月摇摇头:“我不知道……”因为那个黑影发现了他的手腕的细镯,陡然爆发出尖啸声,当场将他左臂撕扯下来。

弓筵月也无法分清,羡泽此刻搂着他,是心疼他,还只是为了得到线索,他哀求道:“求尊上救救我的部族,他们是无辜的……”弓筵月嗅到周围浓重的血腥气味,猜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羡泽摇摇头:“我来的路上大部分人已经死了,我救不了他们。当年我就提示过你,用我的名,

你能成就强大的凝聚,能培养死忠的信徒。但我的名背后自然也有祸患,这次不是九洲十八川的众多仙门,但恐怕也是我的敌人。”

羡泽将他扶正了,坐在台阶上,夜深露重,湿雾几乎浸泡了这片静悄悄的聚居地,弓筵月看着神庙周围的湖水,甚至没法辨明它是绿色还是血色,一切都因为死寂的夜晚而黑漆漆的。

羡泽轻声道:“我也要走了,再留在这里你们还不知道会遭遇什么。而且我还有要做的事情。”

走?

走去哪里?

弓筵月惊恐的想要伸手抓住她,可习惯性抬起来的,还是更靠近她的断了一截的左臂。

羡泽看了一眼他的断臂,话语却冰冷:“是我想得太天真了。伽萨教根本无力成为我的势力,我要面对的东西都能伤害我,你还在要我庇佑你们。”

她轻轻启唇:“从此之后不要再打着我的名义了,如果让我知道,你会明白后果。”

弓筵月望着她,张了张嘴如坠冰窟。

“过些年,我会回来拿走我的金核,就先送你些时日吧。”羡泽站起身来:“或者,向我证明你是有用的,证明你值得我这些年的停留和注视。”

她戴着幕离转身走下台阶,而竹笠男人略略看了他一眼,目光中甚至都没有对他的敌意,只是怜悯却又若有所思。

弓筵月与他双目对视,他很真诚道:

“她向来以貌取人。”

弓筵月不明白他这话,是说羡泽曾经因为这张脸选择他,还是说会因为毁容而抛弃他。

弓筵月张了张嘴,风中已经穿来羡泽呼唤的声音:“苍鹭,快一些。”

男人应了一声,披风摇摆,跟上了她。

随着金核在弓筵月体内运转,他缓缓恢复了活气,蛇身逐渐化作双腿,赤裸的坐在满是血污与尸体的台阶上,看着她无情的背影。

她说的对。

如若没有真龙之名,他不可能如此凝聚人心,更不可能在短短十年结束了西狄的纷争与混战,成为最大的部族。但他空有真龙之名,他说要为她征战为她扬名的路还未开始,便折在连面目都不知道的敌人手中。

她既是残忍,也是真实。

这样的伽萨教怎么配用她的名。

伽萨教如果再这样下去,会遭来更多的敌人,更多的暗算,会根本长不到能成为她助力的那天。

湿雾之中,她回过头来,对竹笠男人伸出手。

弓筵月第一次见她会主动要握住其他人的手,但竹笠男人却并没有回握住她的手,只是站住脚对她说了句什么。

羡泽抬起眼来朝弓筵月投过来一瞬目光。

而后她放下了手,不再打算再牵着斗笠男人,就这样转身离去,和他并肩消失在浓雾的包围之下。

她没有说要离开多久,弓筵月只永远记得她意味深长的回眸。

是不满,是挑剔,是放弃还是……?

他回忆里早就失去了辨别那目

光的能力,只是那一瞬间的画面,他煎熬几十年。

弓筵月在黑暗浓雾与血腥之中坐了许久,半晌之后,他听到雾中传来凄苦愤怒的喊叫。

戈左的身影连滚带爬的朝神庙的方向奔过来,他像是适应不了身体一般踉跄,仰头不断望着神庙顶端被折断脑袋的金龙,以及逐渐昏暗的烛油。

戈左手撑在台阶上往上爬了几层,才看到了坐在神庙正门口的弓筵月。

一两寸宽的嫩肉疤痕,纵贯他的身体,他像是刚刚被撕裂开后重新拼装,惊惧恐慌地望着他的残躯,喃喃道:“叔父大人,我……”

弓筵月万万没想到,此刻连戈左的双瞳,都散发着金色。

哈。她甚至救了戈左吗?

弓筵月仅剩一只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大笑出了声:“是你无知引来的那个魔,而你竟然还活着。她为什么会原谅你,她为什么也要给你……金核?凭什么!?”

戈左面无血色,却仍然道:“事由错在我……可它的实力,根本不需要我引着它,也迟早会找到这里。你明知道的。”

弓筵月抱着被魔气吞噬的断臂,摇头喃喃道:“我只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还要你活着……为什么,连金核都变得不是独一份的……”

戈左其实想说,那个黑影听说他叫真龙“妈妈”之后,就顶着极美的皮相咬着手指笑起来:

“你真的是什么都敢乱叫,她还是个小姑娘,小孩子呢,你却叫她妈妈?”

“啊,凡间不是说什么好事成双?我将你撕成两半,她不就有了两个儿子了?哈……哈哈,你竟然还有这般修复身体的天赋,都成这样了还想要修复吗?那我把你钉在两边的地上,隔开二尺多,你也能恢复吗?”

“有趣有趣!哈哈哈哈哈,别死了啊。她的孩子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死?你不是很会叫妈妈吗?你现在嘴都撕开了,还叫得出来吗?还能向她求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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