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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第 141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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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阿渺见到,定会爱不忍释。

“夫人呢?”

“回公子,夫人在书房抄经书。”

崔慕礼忍住想要立刻见到她的冲动,将目光重新放回锦盒上。再有半月便是他二十岁的生辰,往日都是阿渺为他精心准备礼物,今年也该轮到他替她奉上惊喜。

一份独一无二,她惦念已久的惊喜。

*

半月的时光眨眼而过。

在此期间,崔慕礼的身体恢复极快,到生辰那日时,已然又是从前意气风发、器宇轩昂的崔二公子。

他特意休了一天假,推拒同僚相邀,只与家中至亲和乐相聚。

虽如此,各种礼物仍如雪花般被送到崔府,便连远在荥阳的崔夕珺也请人捎了东西来。

生辰之礼,当投其所好,或贵重纳罕,或风雅无双。但崔慕礼待它们毫无期待,心心念着妻子今年会送什么。

来回忆回忆,前年谢渺送了个三两银子的墨玉嵌石三多如意仗(俗称痒痒挠)。去年因赐婚一事,她整整半年没搭理崔慕礼。而今年碍于身份,她去宝樗阁挑了副价值不菲的名家书法……反正这笔银子由崔慕礼的账上出,敷衍的态度昭然若揭。

崔慕礼

虽有淡淡失望,随即又被涌上来的期待所冲散。

待家宴结束,崔慕礼与谢渺一道回院,他主动问:“阿渺,我有些话想与你说,能否去你的书房坐坐?”

从七月成亲至今,他们已做了四个多月的夫妻。从最初谢渺抱着“宁可玉碎,不能瓦全”的信念,到在崔慕礼步步妥协与伤病中缓和态度,二人现今的相处称得上相敬如宾。

……跟前世的情形何其相似。

谢渺误以为他要聊正事,便也点头答应。

“你想好怎么答复林太医了吗?”她开门见山地问。

崔慕礼不意外她会问此,关于治疗一事,他们之前已商讨过几次。阿渺觉得他该深思熟虑,而他亦没有马上做出答复。倒是林太医记挂他的病情,三番两次主动询问。

他言简意赅,“治。”

虽早有预料,但听到他笃定的回答时,谢渺反倒愣了下。

“要不你再想想?”

“不用了,就这么办。”

“那万一?”

“万一真运乖时蹇,我落得颜面失调的后果,无非是惜别官场,抱憾终身。”

“……”

“逗你的。”他失笑,道:“林太医医术高明,即便只有七成把握,想必也能手到病除。”

话已至此,谢渺也不再多劝,“那先试试,若途中有任何不妥便立刻停下。”

崔慕礼环视四周,书房简雅素净,墙上挂着一只风筝,却不是他们合力完成的那只。想到那日他们口头上的约定,他唇畔含笑地道:“阿渺,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什么东西?”

崔慕礼喊了一声,门外的沉杨进来,手上捧着个三尺长的红木锦盒。他小心地接过东西放到桌上,还没说话,便听谢渺淡声道:“崔慕礼,你身体未愈,该早些回去休息。”

他只是笑笑,道:“这段时间我身体抱恙,多亏有你悉心照料,阿渺,盒子里是我准备的谢礼,望你笑纳。”

谢渺面无所动,“悉心照料你的是仆从,我仅做了些表面功夫,免得二房落人口实。”

事实真是如此吗?

谢渺知道不是,崔慕礼也知道,但他没有点破。

“那这份礼便是我感谢夫人不记前仇、顾全大局之恩。”他将东西推到谢渺面前,执意道:“阿渺,快打开看看。”

她道:“不用白费功夫,无论是什么我都不会收。”

他轻轻一笑,笃定万分,“你会收。”

她狐疑地抬眸,不懂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干脆解开锁扣,一探盒里究竟——

只见红丝绒布上躺着一尊约两尺高的人形石像,他身姿端正,头戴官帽,穿交领长袍,面容俊朗坚毅,神态栩栩如生。

这是?

谢渺呆了一瞬,心中浮现不可名状的熟悉感,随即飞快地拿起石像,看向它的底座。

底座以瘦金体写道:谢和安,字致远,明德十一年任罗城县令,德行出众,克己奉公,深受百姓爱戴。

她的呼吸停滞,眼眶迅速溢满泪水,浑身泛着颤栗。

他适时地解释:“我请雕刻大师罗民生前往罗城,按着父亲在小昭寺的石像,临摹刻出此尊小像。虽身量有差,但它们的面容形态毫无二致。”

她看得目不转睛,用哆嗦的指尖轻抚石像面容。所以这便是父亲的模样,不再是回忆中朦胧的高大身影,而是切切实实,英俊伟岸的青年。

谢渺将石像搂在怀里,闭上眼,泪顺着脸颊无声滑落。

时隔十四年,她终于又见到了父亲。

崔慕礼在一旁安静地凝视,眸光温柔中带着疼惜。他虽遭生母何氏冷待,但深受父亲与祖父看重,更有祖母无微

不至地关爱。而他的阿渺自幼失怙,在人生中那许多惶恐的时刻,最惦念的应当就是父母的关爱呵护。

她睁眸看他,哽咽着道:“谢谢你,崔慕礼。”

“阿渺,此小像只是聊以慰藉。”他道:“日后我定会带你回罗城,亲眼目睹父亲风采。”

此时此刻,谢渺说不出拒绝的话,低头默默无言。

而他跟着道:“你可还记得,我们在郴州时立下的赌约?”

她当然记得,他们共同做了一只风筝,当时戏言,若风筝能飞得高便夫妻同房,反之便夫妻分房。

因生病的关系,他无奈住进西厢房,现在话里话外是想以风筝之约,名正言顺地回到东厢房。

谢渺清楚他有无数种达成目的的手段,问话是试探,试探她能否给个机会。

该给吗?毕竟他刚奉上一份心意,稍稍融化了她坚硬冰冷的心。

但她的犹豫太短暂,犹如昙花一现。

“风筝在回京城的路上,不小心被拂绿弄断了骨架。”她道:“崔慕礼,它永远都飞不高。”

闻言,他惨淡一笑,低声道:“我明白了。”

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

他将行的这条路,何其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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