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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胥起身,走到陆曈身边,低头看着脚下人:“救活了?”

“三个时辰。”

“什么?”

陆曈将手浸在几被染红的清水里洗了洗,拿帕子擦净手,才站起身,对严胥开口:“此人伤势过重,下官已用归元丹吊住他的命,他还能活三个时辰。”

面前人脸色阴晴不定:“陆医官没听懂我的话吗?我是让你,救活他。”

陆曈不为所动,平静回答:“大人,我是大夫,不是阎王,不能要谁生则生,要谁死则死。”

这话反驳得大胆,绿衣下属也忍不住看了陆曈一眼。

严胥一双鹰眼紧紧盯着陆曈半晌,少顷,冷笑一声,道:“说得也有理。来人——”

他扫过地上奄奄一息的人,“拖回去。”又皮笑肉不笑地看向陆曈:“忙了这么久,陆医官也辛苦了,留下来喝杯茶再走。”

陆曈心中一沉。

竟没立刻放他走,严胥分明是要将她留在这里了。

面前绿衣男子不等陆曈回话,便走到她身前,示意她跟自己走。

陆曈顿了片刻,背好身上医箱,才转过身,轻声道:“是,大人。”

……

暗室的阴冷渐渐被抛之身后,从台阶上来时,外头日头正好。

严胥的下属将陆曈送到一处茶屋里便离开了。

陆曈坐在桌前,环顾四周。

这似乎是严胥的书房,或是喝茶的斋室。

没有任何装饰,背后是沉木书架,墨色长案,屋中椅子短榻都是方方正正,颜色沉闷古板,连方盆景古玩都没有。

金显荣一个户部左曹侍郎,司礼府都修缮得格外富丽堂皇,更勿用提戚玉台。而严胥一个枢密院指挥使,位高权重,掌管大梁军务,屋子却是出人意料的老气寡淡。

陆曈心中想着,视线掠过身后墙上时,倏然一顿。

就在这暮气沉沉的书房中,正对书架的墙上,竟然悬挂着一副绢画。

画的是一幅山中晚霞图。

雨后天霁,风清水秀,一片红霞染红江水,惊起双飞白鹭。

作画之人笔触既细腻又恢弘,泼泼洒洒一片金红艳丽夺目,这道明亮彩色将沉闷书斋映亮,古板深沉的颜色竟也多了几分柔情。

陆曈正看得入神,身后传来脚步声,严胥从门外走了进来。

男人换了件玄色绣麒麟圆领黑袍,越发显得整个人冷漠阴沉,他在桌前坐下,方才下属进来,弯腰奉上两盏热茶,又悄无声息退了出去,将门掩上了。

屋子里寂静无比,隐隐能听见窗外鸟雀低鸣。

陆曈平静看着眼前人。

没有了方才地牢的昏暗,对方五官显得更加清晰,男人眼角那道长疤在日头下格外狰狞,似乎只差一毫就要划过眼睛。

可怖得很。

“从前听说翰林医官院新进医官使医术精湛,今日一见,名不虚传。”他开口,打破屋中沉默。

陆曈垂眸:“大人谬赞,陆曈愧不敢当。”

严胥端起茶来喝了一口,淡淡笑了:“平人之身,西街坐馆,无依无靠,仅凭一己之力春试夺榜,进入医官院……”

“陆医官很了不起啊。”

陆曈瞧着面前茶汤。

茶汤清亮,茶叶在水中沉浮舒展,若一朵徐徐绽开的花。

她微笑:“侥幸而已。”

“侥幸?”

严胥微微眯起眼睛:“太府寺卿董长明,文郡王妃裴云姝,户部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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