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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宴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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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人变得更多,似乎所有人都涌了出来,但并不是为了赏灯,而是越过璀璨的灯山灯海向结邻楼围去。

结邻楼下禁卫更是多了几层,将所有人拦住不让靠近。

拎着药箱的太医们匆匆奔进去,内侍们拉开幔帐,隔绝了视线,但夜色兵卫幔帐不能隔绝议论。

“…..谁?东阳侯夫人?”

“东阳侯少夫人。”

“那个新娶的妻子?”

“真的假的,跳楼了?”

“不是跳楼,是从楼上掉下来了!”

歌舞声已经听不到了,四面八方传来议论声嗡嗡一片。

被皇帝拥在怀里,白瑛还在不停地发抖。

“我,我邀请世子少夫人上楼来赏灯。”她声音颤抖说,“世子也跟着一起来的…..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好好的,少夫人就突然…..”

说到这里她再也说不下去,泣不成声,呼吸也变得急促,身子软软倒下。

皇帝急急唤太医。

太医们围过来。

皇后在旁看着,现在她该上前关切问候,亲自拉着白瑛的手抚慰,但不知怎么,她手脚抗拒,最终只走到皇帝旁边,拉了拉他衣袖。

“陛下,东阳侯世子少夫人…..”

皇帝虽然担心白瑛,但想到另一边的惨烈,忙看过去。

那边也有太医,只是太医们没有再围着诊治,而是对着站在一旁的东阳侯说话,神情无奈不时摇摇头。

虽然有些距离,皇帝似乎也听到太医们说什么。

结邻楼很高的,从上边掉下来,骨肉摔断,头破血流,五脏碎裂。

根本没有救治的机会。

当场就死了。

东阳侯脸色惨白,失魂落魄。

东阳侯夫人瘫倒在地上,被薛夫人哭着掐人中,太医们又急急围住她救治。

相比之下,东阳侯世子倒是很冷静。

他跪在地上,不哭不闹,身上的斗篷已经解下来,盖住地上的妻子,免得她血腥的样子展露于众。

从皇帝这边,只能看到斗篷下露出的散乱的头发。

周景云伸手一下一下抚摸着头发,似乎在拍抚哄睡。

皇帝的视线随着斗篷移动,又看到斗篷外露出一只穿着绣鞋的脚,脚很明显摔断,扭曲成不正常的角度

另有深深灯影在斗篷下蔓延……

那不是灯影,是血….

皇帝一阵胆寒,忙移开视线。

与此同时负责禁卫的金吾卫将军也匆匆走过来。

“陛下,已经查过了,那个栏杆坏了。”他低声说。

果然没有无缘无故的坠楼,皇帝沉声问:“人为的?”

金吾卫将军有些迟疑:“倒也没有,就是看起来腐朽了。”

或许是因为年久失修?

陛下登基后一直忙着安稳朝堂,本身也节俭,宫中五六年没有修缮。

“还有。”金吾卫将军想到什么,又说,双手托出帝钟,“我们上去的时候,它在地上。”

皇帝脸色一凝,帝钟是他亲自看着挂在结邻楼上,否则也不会放心让白瑛独自在这里。

此等镇物不得碰触。

“谁摘下来的?”他低声喝问。

太监王德贵被高十二一脚踹出来,噗通跪地上,失魂落魄。

“没有,没有人摘啊。”他结结巴巴说,眼神恍惚,“不知道,不知道怎么回事,娘娘突然想去外边看灯,东阳侯少夫人扶着娘娘,然后,然后,我再一眨眼,我和娘娘站在原地,帝钟掉在地上,东阳侯少夫人扶着栏杆,跌了下去——娘娘吓坏了,娘娘晕过去了——”

他语无伦次,当视线看到那边的东阳侯世子和斗篷盖着的尸首,更是浑身发抖,吓得要晕过去。

高十二再次抬脚要踹他:“你个废物——”

皇帝摆手制止:“行了,朕知道怎么回事了。”

四周的人不由都看向他。

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必然是蒋后作祟!

皇帝看着帝钟,沉声道:“快去请玄阳子来。”

说罢再次看向那边的东阳侯一家,叹口气。

看来是蒋后鬼魂作祟要伤害白瑛,因为有帝钟保护,白瑛幸免,但东阳侯少夫人就…..

金吾卫将军领命疾步而去。

“陛下。”那边周景云转过身,对皇帝重重叩头,“臣请告退,臣想带妻子回家。”

皇帝上前一步,轻声劝:“让太医们再…..”

周景云摇头,他面色惨白,双眼通红。

“陛下。”他只说,“臣想带妻子回家。”

说罢重重叩头,咚咚咚,青石砖上如鼓擂响。

看着周景云额头瞬时血流,皇帝忙扶住急急说:“好,好,好,朕许你告退,带你妻子回家。”

周景云俯首在地声音哽咽:“臣谢陛下隆恩。”

说罢跪行到斗篷前,看着斗篷下呈现的人形。

“阿篱,我们回家。”他轻声说,伸手将人裹着斗篷抱起来。

东阳侯动了动嘴唇,没说什么跟着走。

东阳侯夫人已经昏厥了,被薛夫人抱在怀里。

皇后安排内侍抬了轿子,要让周景云把庄篱也放在轿子上,但周景云似乎没听到,只抱着人向外走。

“让他抱着吧。”还是皇帝对皇后说,看着周景云的背影,再次叹气。

身后响起白瑛的哭声。

人站起来,推开宫女的搀扶,跌跌撞撞,似乎要向周景云追去。

皇帝忙伸手,白瑛落在他怀里。

“怎么了?怎么了?”皇帝急问。

白瑛看向周景云的背影,斗篷下摇晃的头发,身子剧烈颤抖。

“陛下。”她将头埋在皇帝怀中,泪如雨下,放声大哭,“臣妾,害怕。”

皇帝忙拍抚安慰“不怕不怕,朕在朕在。”

皇后在旁撇撇嘴,吩咐内侍女官们驱散围观者。

也不用驱散,看着周景云抱着妻子走过来,围观的人纷纷让开,胆子小的用手捂住眼,胆子大的踮脚看过来,但周景云的斗篷宽大,只能看到隐隐露出的腿脚,散乱的头发,以及走动间滴下的血。

似乎还有皮肉掉下来。

太可怕了。

胆子大的人们也纷纷避开视线,不敢再看。

很多人神情恍惚,看着随着人群避让走在其间的东阳侯一家人,似乎又回到了宴席刚开始的时候,东阳侯夫人牵着她的新儿媳,满面笑容介绍给诸人。

转眼间,东阳侯夫人昏倒着被轿子抬着,而那位乖巧的儿媳没有了生息。

简直像做梦一样。

……

……

梦结束了吗?

上官月站在亭顶上,在一阵黑暗过后,他重新恢复了视线,看到天空里没有两颗月亮。

四周一片喧嚣,麟德殿内涌出很多人,皇帝皇后金玉公主驸马等等也都出来了,急急地向结邻楼奔去。

除此之外,太医们,内侍们奔走。

上官月站在亭顶上,听到无数嗡嗡声,回荡着一句话。

东阳侯少夫人坠楼死了。

上官月伸手按住胸口,感受心急促的跳动。

东阳侯少夫人死了?

怎么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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