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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1 至亲至疏外人活人(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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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这十余名武将当中大多数人的想法,或有那么一两个野心更胜过道德之人,并不在意师大雄的手段如何,但此时师大雄已死,他们即便有异心,却也务必将之藏好掐碎。

在常岁宁的示意下,荠菜上前将岳春言母子扶起。

被荠菜扶住手臂之际,为了表达自己感激的心意,岳春言本想再给常岁宁磕一个,然而他还未来得及将头抵向地面,便被荠菜强大的臂力直接拉了起来。

常岁宁未急着落座,而是先问了一句:“不知魏相与诸位的谈话是否顺利?”

看气氛,不算剑拔弩张,安抚之效必然是达成了的。

但都这个时辰了,有伤在身的魏叔易还未能去歇息,似乎多少遇到了点问题。

见那些武将们面色各异,程副使点了其中一人的名,示意他来说。

那名武将先看向魏叔易,道:“魏相今日舍命救大郎君,我等真心感激敬佩!魏相此行之诚意,我等也都看在眼中!”

魏叔易给出了诸多弥补之策,包括对岳家的抚恤,赐爵于岳春言,乃至准许朔方军内部自行推举新任朔方节度使,不使朔方军权外移。

“我等明白,魏相已竭尽一切诚意。”那武将的视线落在魏叔易负伤的手臂上,拧眉道:“我等若再不松口答应,似乎过于不通情理不识好歹了。”

“然而抛开魏相的这些提议不说,我等真正最为在意的,却是另一件事。”那武将攥紧了拳,道:“那便是岳节使之仇!不能不报!”

“关于朝廷之过,夫人今日也已说了——”武将看了一眼岳家夫人,道:“魏相此次救下郎君,算是一命还一命,我们朔方军认这个恩情,便当是魏相替朝廷替天子补过了!”

“然而始作俑者还有益州荣王……此仇绝无消解的可能!”那武将眼底俱是恨意,道:“让我等继续驻守朔方为国效力,而无法手刃仇敌,这口气,兄弟们都咽不下去!”

“魏相言,朝廷已出兵山南西道,之后必会讨伐荣王之罪——”那武将说到这里,微微一顿,才道:“某是个粗人,有什么话就直说了,我等并不认为朝廷对上荣王,能有十足胜算!即便赢面是五五开,魏相此诺,亦无法令我等心安!”

“没错!”另一人道:“若朝廷兵败,他日荣王登基,我们朔方军何去何从?节使之仇再不能报,朔方军必然也会遭到新朝忌惮清算!”

“若结果如此,那我等再如何抛洒热血,也不过是在替荣王定江山!”

“不能报仇不说,还要为仇人做嫁衣,我等有何面目存活于世?这份窝囊气,怎么都咽不下去!”

“再说了,就算朝廷能赢,依照圣人的行事作风,来日说不定还会与我们朔方军秋后算账!在下愿信魏相,却无法尽信那位陛下!”

“……”

魏叔易已尽自己最大能力平息了朔方军的怒火,但此时的问题是根源上的矛盾,已超过了魏叔易身为朝臣所能调解的范围。

魏叔易听到这里,并未急着说话,至此,他已经察觉到,这些朔方武将,心中已经有了解决问题的方向。

那为首的武将,将目光落在了常岁宁的身上,正色问:“如今四下多有传言,常节使有谋取天下之野心,敢问是真是假?”

程副使皱眉呵斥:“……江台!”

那武将却面色不改,只等着常岁宁的回答。

魏叔易在心中微微一笑——很好,当着他这个钦差的面就直接问上了。

常岁宁很坦诚地点头:“确有此事。”

那位靳副使眼神震颤,武将间也顿时哗然,魏叔易再次微笑。

那名唤江台的武将眼神一聚,重重抱拳:“好,常节使好胆魄!虽为女子,却半点不输男儿!令人钦佩!”

他言毕,屈一膝跪了下去,再次抱拳:“某愿与朔方军一同追随常节使,只求常节使成就大业之际,能代我等手刃荣王李隐那狗贼!”

程副使与靳副使俱变了脸色,正要开口阻止时,又接连有五六名武将跟着跪下认主。

紧跟着,岳春言竟也一同跪身下去。

魏叔易唇边依旧挂着淡笑,此刻他竟有种至亲至疏之感,至亲在于这些人好像并没有拿他当外人看,至疏在于这些人好像也没拿他当活人看。

眼看跪下的人越来越多,程副使很觉头疼,出言呵斥道:“钦差在此,岂容尔等胡言乱语!”

这与他支持此事与否无关,当众毫不避讳地谈论此事,总归不妥……也容易给人家常节使造成压力的嘛!

“程副使,钦差在又怎么了?就算传报于女帝,朝廷此时也没法子对付咱们。我等此时不反,依旧答应驻守关内道,已经给足朝廷面子了!这面子再给下去,就是带着弟兄们自寻死路了!”

江台说着,扭头看向魏叔易:“再说了,大不了咱们就把魏相留下,省得魏相为难!那气数已尽的朝廷有什么好的,魏相如此人材,该有更好的出路才对!”

“就是!”另有人劝道:“魏相,说来常节使今日也是救了你一命的,为恩人肝脑涂地那叫有情有义!”

魏叔易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做钦差做到他这个地步,也是不多见的。

常岁宁的心情也有少许复杂。

她此来关内道,自然想过顺手结上个把善缘的可能,但未曾想到这善缘结得竟是如此一步到位。

虽说是快了些,但常岁宁毫无压力——

荠菜也觉得自家节使不该有压力,反正她家节使的麻袋大着呢,怕啥,往里头填就是了!

“得诸位如此信任,是我之幸。”常岁宁看向江台等人,允诺道:“今后,诸位只需安心驻守北境,荣王李隐,我必杀之。”

魏叔易听在耳中,眼波与心绪皆微动。

无需他们替她攻城略地,而是让他们继续驻守北境。

不是尽力而为,而是“必杀之”。

她是无比宽大的,也是无比自信的。

岳春言眼中滚出泪水,将头再次叩下。

一直并未表态的薛服,此刻也走了过来,在江台身侧,一同跪了下去。

程副使与靳副使见状,也不再试图多言,二人皆垂首,向常岁宁躬身,深深施礼。(本章完)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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