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 贪罟玄离2 88xiaoshuo net(1 / 2)
李曦明在海上行走了些时日,紧赶慢赶,等到那一座群妖之山,海外魔州出现在眼前时,手里头的【假牝托举异体法】也有了几分心得。
‘这是取巧的法子。’
他也见过手里的那壶往生泉水,虽然珍贵玄妙,却不如寻常灵物般稳定,要么大人物是专门针对这法门赐下,要么是如九邱【坊晰妙露】般从天生地养的宝地中涌现而出,只是这往生泉水高贵得多而已,一定要计较起来,是一种走捷径的路子。
‘【玄妙大藏往生泉水】只要能炼进这分神异体,从此之后就有玄牝之妙晕染,可以呼应【假牝托举】,躲避劫难。’
李曦明虽然还未炼成,心中已经有数:
‘这可不像【分神异体】本身的功效,分摊伤创,而是能将术法移走,关键时刻还可以救命,搭配上牝水神通或灵器更有妙处…除非有人一口气把我这分神异体打碎了,【假牝托举】都可以一直使用。’
虽然即便打碎了,再去换取一份【玄妙大藏往生泉水】从头炼制就是,可李曦明修行身外身这么多年,已经颇有些自知之明——哪天到了把【分神异体】打碎的地步,自己也很难有命在了。
不过翻来看去,李曦明总体还是极为满意的,他心中其实划得很明白:
‘【天乌并火】虽然为我所用,可到底是明煌出生入死夺来的东西,绛迁二神通是很快的,哪天有出息了,比我先一步紫府中期,或是成就了大真人,【天乌并火】给他用也更合适。’
既然如此,修持避灾躲劫、消弭法术的法门,反倒成了李曦明更倾向的选择,这【假牝托举异体法】到手,也增强了他的信心:
‘这术法有过描述,倘若有多几份往生泉水养育修行,可以拔高异体,修持一牝,效果更好。’
他久久思量着,已经落在这表面看起来如同世外桃源的血海妖山之上,让山上的弟子引了路,见了平偃子。
这龙属的老忠仆一身魔光,修为已经到了极高的地步,虽然看上去刚刚修破了神通,精气不足,双眼却炯炯,显出颇有自信的味道。
李曦明这么一瞧,察觉出端倪来:
‘好魔头,竟然修了个『宝土』!’
『宝土』修士不多见,江南熟悉的也不过是个素免而已,李曦明仍记得他手头的魔胎,算算日子,要么失败陨落,要么也得新生了。
‘那可是【炁石魔胎】!’
李曦明当时突破未久,不晓得【炁石魔胎】的厉害,如今见识广了,又修了外身,明白这【炁石魔胎】乃是『宣土』之宝,放在【分神异体妙卷】里也是上等的法身胚子!
‘便宜这素免了!’
他收了思绪,在这魔头身旁,已经有个和尚等着了,一身清光,皮肤细嫩,仿佛得道高修,面色沉静地坐在桌旁,思虑重重。
‘是个神通不浅的摩诃…’
李曦明一合手,心中有疑,嘴上客气道:
“阁下是…”
这和尚起了身,笑道:
“在下明孟,乃是明慧师兄,他在南北之争中受了重伤,至今法身未复,不敢外出,由我来替他!”
李曦明这才恍然,毫不客气地入了座,轻轻抬手,便有数样金器堆砌而出,一件破旧袈裟盖在上头,散发着灼灼的光彩。
李周巍与李曦明这么几年来可取得了不少战果,虽然一大部分释器不曾落在手里,堆在此处的却也值得一提了,更遑论广蝉那光彩闪闪的旧袈裟,明孟仔仔细细瞧了,叹道:
“魏王神通甚广!”
李曦明盯着他清点收获,摇头道:
“你师弟上次换给我们一道灵火,用的乌烟瘴气!我到如今还在处理!实在没意思,灵资好,灵物更好,只盼望道友手里能有些干净的货色。”
明慧给的绝对算多,可李曦明总要打压一两句,眼前这和尚也不怵,笑道:
“施主说得是!小僧也是有备而来。”
遂见他从袖口取出一卷来,垫了金绸,小心翼翼地捧在掌间,低声道:
“我莲花寺久据中原,有几分底蕴,这里头…有一封法门,是旧时魏宫中的,想必道友感兴趣。”
“此卷名为【功成行满述卷】,乃是当年魏国【收夷王】之旧卷。”
李曦明心中一动,灵识查看了,面上却皱了皱眉,道:
“不知是何等法门?据我所知,莲花寺并不算早,梁时入京的也没有善乐道…看这模样,没有什么古意,并不像是原本…倒像是拓过的…道友没诚意。”
明孟也知道拓过的版本实在不能取信他人,更有篡改关键法门的嫌疑,若不是师门给的就是这东西,他也不想拿出来多说,口中叹道
“道友有所不知…昔面梁时仙释辩法,梁帝偏帮一方,仙以六胜,各位大人都忿在心里,后来赵帝陨落,赵礼宗迎接释骨七相,第二年就是再辩仙释…”
此言一出,李曦明抬了眉,眼底暗暗几分轻蔑,口中道:
“看来这会儿该是释修赢了。”
明孟默默摇头,道:
“说来羞愧,本也是仙修连败了四场,辩到无人敢上,谁知…谁知…”
他尴尬道:
“台上多了两人,煮酒低眉看着,听说一人是落霞山上的真君亲传,叫魏阚,另一人是修越故宗主、真君亲传,叫年颢…”
“于是接下来不敢赢了,这东西的原本,当时输给了望姓冯家…”
李曦明皱了皱眉,勉强接受他这个理由,将此卷取到手中,看着那灿灿的金字,问道:
“是何等内容?”
明孟胸有成竹,笑道:
“收夷王是替魏帝驾车、执刀的人物,这一道【收夷行述秘法】,本就是观想魏帝穿行军阵所得之法,是传家的宝贝…魏王想必…有用处。”
李曦明这下知道对方把握是哪儿来的,皱眉不语,明孟却幽幽道:
“即使魏王用不上…这东西也是司徒家的家传之物…谁知道有什么用处呢?司徒霍在大宋麾下,想必对这东西也有几分心动。”
此言一出,李曦明瞳孔微微放大。
‘司徒霍?是收夷王一脉?他?’
李曦明虽然听闻司徒家曾是关陇大族,可数代以来,关陇的世家可换了好几批!从来没想过司徒霍能和魏帝搭上边,眼下的震撼是实打实的,面上却笑道:
“他六亲不认,你要叫他认祖宗?”
明孟哈哈一笑,抚掌叫妙,只道:
“真人想必也知道,这些释器虽然珍贵,却无一完整,我们释器也不如灵器用料珍贵,难抵上这样一道古代秘法,我是真心实意来的,一来希望魏王能多多照顾我莲花寺的人物…二来…在真人的那枚铜盆上。”
“哦?”
李曦明不动声色,笑道:
“这铜盆虽然有几分释道的影子,却是灵器,可不是一两道秘法能换的。”
明孟面露难色,道:
“真人误会了。”
他只道:
“此盘来历悠久,虽然品质不高,出身却不凡,乃是【大至禅天参堰】所立【堰羊寺宫】的东西!”
李曦明知道【堰羊寺宫】,更从李周巍那里知道仙修口中的【参堰子】就是【大至禅天参堰】,被释修们捧得很高,心中有几分明晰:
‘参堰是今释之始,所以这铜盆…还是灵器!’
他沉吟着,明孟则正色道:
“空无道的创始人,不过是堰羊道统之下一籍籍无名之辈,这铜盆就是其灵器,虽然品质不佳,却有大因果,因此…空无道趋之若鹜!”
李曦明心中一明,疑道:
“道友真是好心!”
在他看来,明孟完全没有把这东西告诉他的必要,岂不是自讨苦吃?
听了他的话,明孟摇头:
“我并没有换取此物的意思,善乐道也并不想插手空无大欲之间,我只是提醒真人…大欲道已经暗暗瞒天过海,去向道友换取此物——此物一旦落入空无大欲,必然会给魏王营造一劲敌!”
李曦明神情一肃穆,沉默下来:
‘看来…他们的人就是找上过岭峰那一对师徒了!’
他将和尚的话左右想了一遍,觉得利益与逻辑都有根脚,又去回忆诚铅的表情,倒也不觉得他像是资敌的人,更像是同样被蒙在鼓里,久久沉默之后,方才开了口:
“多谢提醒!”
明孟与明慧不同,并没有那样重的阿谀之心,见他有了答复,重重点头,起了身,微微一笑,法力一涌,那卷的字迹已然一一显了形,李曦明上下扫了一眼,通读一遍,晦涩至极,皱起眉来,去看明孟。
这和尚双手合十,声音很是忠厚:
“论明阳,谁能胜过魏王?在这处使坏,小僧也是不要命了。”
李曦明点了点头,听着和尚道:
“我师兄受大羊山之命,驻守江岸,多有打扰了!小僧还有要命在身,告辞了!”
他干脆利落地离去,李曦明则收了东西,仔细思量了,把这铜盆藏好,心中渐渐有数:
‘也算了结了…把那几炉丹药炼罢,给两人送过去,我也应当闭关,专精些术法。’
正准备下山,却发觉那平偃魔头等在殿前,含笑看着他,低声道:
“真人…大王手中事了结,有一句话,托真人带给魏王!”
李曦明心中霎时警惕起来,面上客气颔首:
“不知是哪位殿下?”
“白龙祧,备海龙王。”
“请讲!”
老魔头沉沉地盯了他一眼,道:
“魏王曾经答复过龙王,太祖为落霞所害,龙属是千年故交,想必能辨是非——如今魏王已经是紫府中期,应循旧时诺言。”
李曦明直勾勾地盯着他,口中隐约发苦,问道:
“龙王这是什么意思?”
平偃行了一礼,道:
“等着魏王打到济水,龙王会亲自前来,与魏王商议此事,可盼望着魏王记住了,龙属虽然不曾插手南北,可对魏王——是有期盼的。”
这白金色道衣的真人久久凝视,沉声道:
“我自会带到。”
……
望月湖。
湖上的风轻轻飘荡着,急促的脚步声响彻各地,淡白色的烟气回荡在大殿之间,李绛宗急匆匆地从阶间下来,又一次拿起玉牌来,问道:
“命令传下去没有?各处的灯可都点起来了。”
眼前的少年身材雄壮,金眸灼灼,威严却又柔和,点头道:
“叔父不必担心,都已经问过了。”
李绛宗却显得有些焦虑,道:
“这次的祭祀,是百年以来头一次四脉齐聚,共尊宗庙之前,你大父亲自发了话,这事情容不得半点差池!”
李绛宗哪能不焦虑呢?他治家也好些年头了,祭祀从来都是重得不能再重的事,李周巍亲自把他叫上来,郑重其事的嘱咐这件事情——这可是头一次!
他再三检查了各个殿传来的消息,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郑重其事地换了衣服,插香拜了九拜,这才转去看李遂还,郑重其事地道:
“洲中就交给你了,我去内阵大殿里见魏王,等着我领旨回来!”
这少年只是点头,一如往常一般沉稳厚重,却让人放心,李绛宗则出了殿,急速到了内阵之中,发觉一向守在门口的老人此刻也不见了。
这让他更多了几分紧张,走到大殿之前,深深地吐了口气,拜道:
“晚辈绛宗请见!”
“嘎吱…”
殿门被开了条缝,烛火的香气扑灭而来,他隐约发觉一点点金光照耀在重重的阶梯之上,密密麻麻布在殿中的灯火受到铜镜反射,光彩烁烁,如同置身万千金光中。
“行制罢。”
这是老大人的声音。
李玄宣这是刚刚被请来此处,正端坐在殿门前,等到前来禀报的李绛宗离去了,离火倾泻而下,这才见到绛衣金眸的青年浮现在大殿之中,神色凝重。
李玄宣老眼之中闪烁着激动的泪花,他听了这祭祀的消息就有疑惑,可谓是心中怦然,眼下终于见了他,可谓是满意至极,长吁短叹:
‘都争气了…什么四脉百年齐聚的第一次祭祀…都是为了这乖孩子的青箓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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