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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 三舅(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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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现在,郑掌柜的生命戛然而止。

场面太过血腥危险,郎追果断把安慰他的格里沙、菲尼克斯、露娜都赶下线,从郑掌柜的尸身下钻出去,拔腿就跑。

三蹦大喊:“寅哥儿,快来我这里!”

“啊啊啊——”三喜推着一辆板车冲过来,大吼道:“贼子,爷爷和你拼了!”

凤眼青年侧头一笑:“杀过那么多鞑子的奴才,你们这群学医的奴才,倒比其他奴才更有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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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简并不是要去救郎善彦,她还没有不知天高地厚到以为自己能和皇权抗衡。

早在带着寅寅到津城前,她就和郎善彦说好了,她和孩子在津城若是等他不到,便要立刻带寅寅躲去兴安岭,他已寄信给了赛音察浑和达纳,天地之大,总有她们安身的地方。

夫妻二人都已做好最坏的打算,秦简本也以为自己可以接受一切结局,可是一听郎善贤说,善彦给药的事儿会暴露,是因为郎世才,她就无法按下心中那口戾气。

郎善彦可以死,人迟早是要死的,可秦简得把仇家送下去陪他,总不能郎善彦死在宫里,他的仇家还能依附着锦王府荣华富贵吧?何况郎世才只要活着一日,掌握了济和堂所有秘方的寅寅就不安全,甚至连郎善彦教导过的三蹦和三喜都不安全。

她要去复仇。

秦简赶到京城时,太后虽已病重,却依然牢牢掌握着手中权柄,无人知晓她的生命已走向末路。

秦简找了家鸡毛店住下,之后几日便在郎世才的宅院附近探查。

都说京中难居,郎世才却靠着依附权贵、与安平堂争夺宫中贡药的经营权而赚取大量财富,其家中仆从婢女众多,除了生育两子的主母王氏外,又纳了好几房小妾。

而钮祜禄家作为满洲八大姓之一,族中出过数位皇后,只是近年来朝局动荡,旗人地位不如从前高,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因而便更加看重济德堂的钱财。

秦简仿佛回到了才随父兄跟着义和团北上的那段岁月,她细细记录打探着一切有用的信息,谋划着如何杀更多人,只是以前她杀的是洋人,现在她要杀的,是他人眼中的“贵人”。

她心想:善彦,你放心,你在黄泉路上绝不孤单,我送这些人去给你赔罪,等到几十年后,我再去黄泉找你,你可要在奈何桥畔等我。

郎家派去津城搜刮药材细料、索取秘方的人回来了,他们两手空空,显然是没有被得逞,秦简以为郑掌柜已经带着儿子跑了,心下稍安,当晚就决心动手。

她做了一个名单,除了郎世才,还有与郎世才交往甚密的钮祜禄家的爷们,他们也从济德堂拿钱,且勾搭上了锦王府,杀了这些人,就是断了济德堂的富贵路。

一共六人,她今晚就能处理干净。

月隐风高夜,秦简穿着方便活动的简便衣物,似一道幽灵到了名单上第一个人,郎家六爷爷,郎世才六叔的家里。

她一个纵身,翻过那隔绝了贫穷与富贵的高墙,路上避开所有奴仆、仆妇,推开主屋的门走了进去。

郎六老爷一惊,回头:“你是……”

“是”字音还没落,他就被一刀砍了脑袋。

头身分离后,人体心脏还没有立刻罢工,心跳最后跳动几下,泵出大量血液,溅上了房梁,染红了窗纸。

秦简喃喃自语:“第一个。”

她转身出了屋子,又去了名单上其他人的家里。

这是注定充斥着血腥味的一晚,秦简本就有丰富的潜入、杀戮的经验,当年她就暗杀过洋人,如今重回修罗道,她竟感到一丝畅快。

最后一人是郎世才。

秦简不知疲倦,从墙上入了郎宅,熟稔地去了郎世才最宠爱的小妾的屋子。

屋内本该有娇声|浪|语,秦简一脚踹开门,却未听见惊叫,只有死一般的寂静,还有浓郁又熟悉的血腥味。

有人点亮了屋子,郎世才的尸身瘫在一张圈椅上,双目圆睁,是死不瞑目的样子。

点灯的人收好火折子,对秦简笑道:“小妹,许久不见。”

秦简手中短刀落地,失声叫道:“三哥。”

“诶。”秦筑冰冷的眉目柔和下来,他一身与秦简相似的打扮,也提着短刀,刀尖滴血,只是说话的语调平缓,他用闽语说:“三哥知道你心里不痛快,特地来帮你一把。”

“如此该杀的都杀了,你是不是该和三哥走了?”

秦简与这位兄长已多年不见,她也不知道这个被船带走的哥哥这些年去了哪里,经历了什么,又如何回来,她只是本能的生出戒备。

“你要我和你去哪?”

秦筑收刀入鞘:“当然是南洋,我在那边置办了家业,你和哥哥走,咱们兄妹不管这腐烂到底

的大清,去南洋享受荣华富贵,你可以做小姐,还能再招门好夫婿。”

他微笑着:“你嫁给鞑子养了狗崽子的事,哥哥也不和你计较了。”

秦简心中生出不祥的预感,她果断掏枪,顾不得枪声动静大,会惊动他人,她厉声喝道:“你把我儿子怎么了?”

秦筑抬脚一踢,将枪挑飞抢到手中,对秦简挑眉一笑,语调轻快,犹带昔年的少年气。

“随我来。”

说吧,秦筑翻出窗外,秦简明知前有陷阱,可为了郎追,她只能跟出去。

两个武林高手在夜色中狂奔,秦简杀了一晚上的人,体力已消耗许多,一时竟有跟不上秦筑的感觉,她心里发沉,知道秦筑这些年修为必然更加精深。

秦筑察觉到她的吃力,略略放慢速度。

两人一路奔到角落的别院,秦简才入门,便踩中陷阱,被网子罩住,她在网中挣扎着。

“我儿子呢?秦筑,你别发疯,他可是你亲外甥啊!”

“我知道他是个亲外甥,一靠近他,我就知道我们是血亲。”

秦筑不紧不慢拿出浸了乙|醚的帕子走来:“小妹,放心,哪怕是为了你,我也没动那崽子的性命,你看我今晚还帮你杀人呢,至于你儿子么,他已经跟着那个老掌柜走了,你也和哥哥走吧,清廷撑不了几年,这个国家注定动荡,你留在这没好日子过的。”

说完,他将手帕摁在秦简鼻子上,秦简瞪着他,却也只能不甘地晕过去。

秦筑接住人,自言自语:“我们两兄妹现在可是鞑子妹夫的杀父仇人了,也不知道鞑子妹夫的两个弟弟会怎么待他。”

秦筑仇恨洋人,也仇恨满人,他回到故土的时候四处寻找自己的亲人,却得知父亲、大哥、二哥都战死北方,小妹嫁给了旗人,生了个小杂种,可是秦筑能怪秦简吗?小妹是女孩,家中父兄都没了,除了嫁人,她能怎么办。

没办法,他只能原谅小妹,将她带走,把她引回正道,才不辜负父兄在天之灵。

秦筑将秦简扛起,遁入黑夜。

郎家宅院,郎世才卧房的床底,郎善贤拼了命咬断绳索爬出床底,将郎善佑和郎追拖了出来,为他们解绳子。

郎善佑连滚带爬到郎世才的尸身旁,手往老东西的鼻翼下一探,缓缓回头:“哥,真没气了。”

郎善贤抱着郎追,为这一身狼狈的孩子解绳子、取出塞他口中的白布,安抚着:“寅寅,别看那边,没事了没事了。”

郎追吐出白巾,俯身剧烈地咳嗽起来。

自秦简骑马离开那日,郎追被秦筑劫入京城,一直被捆缚四肢,不得自由。

直到今日,秦筑杀了郎世才,又把郎善贤和郎善佑塞到床底与他作伴。

郎追回想起屋中秦筑和母亲的对话,一时不知是悲是喜。

秦筑杀了郑掌柜、三蹦、三喜,可母亲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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