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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了几下扇,见她额角濡湿大片,心疼道,“奴才去传壶凉茶来。”  “你撑着阳伞去。”容淖蔫巴巴靠在廊柱上,无精打采应道。  没有嘠珞在旁说话,周遭顿时安静了,容淖一度昏昏欲睡。她担心自己眯着了会错过舜安颜,索性半眯着眼,趴在廊栏上,探出半个身子有一搭没一搭去薅园圃里的花草,转移困意。  指尖无意摸到一个冰凉滑溜的物什……  容淖心头一紧,登时精神了,瞌睡全消,迅速缩手,睁眼看去。  不是蛇。  而是一把刀柄,以及一个持刀的男人。  “那不能吃。”男人刻意压低的嗓音在这炎夏日头下依旧显得清越,似驱散了几分万寿节那夜阴隼嚣张的气焰。  是策棱。  容淖惊诧他为何出现在此处,顺着他的话头,不明所以往自己刚才薅过的那株六月柿看了一眼。  策棱见状,默然刹那,摘下一枚抛给她,生硬道,“玩一下可以。”  容淖不明白他为何认为自己垂涎六月柿,又想吃又想玩的,手却快脑子一步,像接球球的狗狗,慌里慌张把红彤彤的六月柿兜在怀里。  “……”  策棱翻身跃进山亭,满目了然,问她,“就为舜安颜?”  ------第8章   认真论起来,容淖与策棱其实不过片面之缘,囫囵长相刚记全,根本算不上了解彼此。  但策棱隐晦的眼神着实微妙,容淖轻易读懂了他那句“为舜安颜”,另有深意。  策棱约摸是误以为她此来是为勾搭舜安颜的,照顾她的脸面,没把话说透。  容淖轻抛手中的六月柿,莞尔轻嗤一声,目色坦荡,直白道,“我只遥遥一瞥罢了。一不会失足跌落;二不会卖弄才情;三,喏手帕珠花都紧实着,飞不到路边去。”  反正万寿节夹楼那次,这兄弟两早已阴差阳错撞见她玩弄心机,哄骗五公主,容淖不觉得自己在他们面前有甚颜面可言,索性省了兜圈子的麻烦。  “轻车都尉不必防我弄出私会外男的丑事,让所有轮值的人都交不了差,让和我有口头婚约的漠北一系脸面扫地,你自去继续巡视吧。”  “公主慎言!”策棱抿紧唇角,微不可察瞪了容淖一眼。  容淖误以为策棱这幅臭脸是在不屑自己的说辞。  眼下的情形,除非她把五公主卖了,否则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容淖懒得和策棱费口舌周旋,晃晃晒得发晕的脑袋,烦躁赶人,“信不信在你,你大可另寻一处地方待着,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来都来了,她今日肯定得看了舜安颜再走,免得还要折腾第二趟。  “公主竟为他退让到此等地步!”策棱观容淖坚决的态度,实在忍无可忍,剑眉恨铁不成钢的一拧,锐利威风如凶狼的长相越发显得冷峻,沉声训道,“人之修炼,当出言有尺,嬉闹有度,做事有余!”  容淖浑身透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哦。”  策棱见状,气息一梗,凝眉解释,“此言并非责备……”  “轻车都尉策棱,本公主命你立刻退下!”容淖面无表情打断,“此为君臣尺度,你记劳了。”  策棱怔了怔,余光觑见容淖凛然不悦,面上迅速划过一丝懊恼,只得无奈抱拳行礼告退。  容淖寒着脸坐回原位,心头一阵窝火,刺得脑袋愈发晕眩,忙扯过宫扇摇了两下。忽觉左手手肘一麻,手掌使不上劲,一直握在手心的六月柿软乎乎往地上滚去。  一只大掌迅疾抓住那枚六月柿,以免它落地摔成一堆烂渣的结局。  是悄无声息,去而复返的策棱。  “公主,冒犯了。”策棱低声道,然后毫不犹豫拎开挡道的容淖,一把薅干净了山亭苗圃内那株六月柿的果子,阔步走远。  六月柿是西洋传进来的玩意儿,满株红果犹如挂了一身喜气小灯笼,瞧着十分诱人,但时人也畏其色艳□□,遂只作观赏之用。  策棱见过容淖大太阳底下去偷摘杏子,摔了还惦记着吃。也见过容淖身上无意间掉出来的小梨,那青皮光看着便让人觉得舌根泛酸,她偏偏还在上面留个排小小牙印。  活像个像个顽童,什么都敢咬一口。  策棱唯恐她一时兴起,逮着六月柿也想尝尝味儿,索性把果子薅了个干净,尽数带走。  “……”容淖唇角抽搐,闭目屏息,才勉强忍住骂骂咧咧的冲动。  嘠珞端着一壶凉茶从另外一条小道匆匆跑回来,见容淖面色寒煞,眉宇堆积不虞,立刻问道,“公主知道舜安颜少爷在前湖失足落水,改日再去藏拙馆为大阿哥鉴画的消息了?”  满族称名不称姓,舜安颜虽姓佟佳,但寻常只称作舜安颜少爷。  譬如曾经权倾朝野的鳌拜,本姓苏完瓜尔佳,但时人多称其为鳌中堂。  “什么失足落水?”容淖直觉不对,灌了一杯凉茶,勉强压住浑身的不适,“你说详细些。”  “舜安颜少爷过前湖边的石子路时,远远瞧见柳偏僻处树荫下有一女子在舞棍弄刀,嘴里还吊着戏腔,洒然飘逸。一时兴起,便悄悄摸上叠翠假山,想要靠近欣赏一二。”  嘠珞啧啧偷笑,“几个巡逻侍卫见他行迹鬼祟,以为是歹人,冲上前去抓捕。双方争执间把假山压垮了半拉,舜安颜少爷和着大片泥石一起落了水,听说狼狈得很,脑袋险些破个窟窿。五公主清高无垢,若听闻了这消息,怕是会气得七窍生烟。”  这么凑巧?  容淖想起莫名其妙出现,开口便一副了然于胸,训斥她行事无状的策棱。  他是一等御前侍卫,为负责此次御驾出行安危的副统调,如果他要暗地里使绊子,简直轻而易举。  为了脑袋不长草,他还真敢!  容淖愤愤攥紧拳头,忍无可忍骂出声,“混账秃瓢!”  她不确定策棱是否藏身在附近在监视她的一举一动,气急之下,干脆扶着廊柱,对准东西南北每个方向骂了一句!  “……公主你……”嘠珞瞬间收起幸灾乐祸,不敢置信问道,“热昏头了?”  “哼——”容淖黑着脸,气急败坏拂袖离开。  嘠珞见她背影颤颤巍巍的,赶紧抓起阳伞追出去把人扶住。  主仆两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山亭。  策棱才从一棵双人合抱的古树枝丫上一跃而下,随手把那堆六月柿扔到隐蔽处,这才离开。  “哥,我这边一切顺利,你那边如何。”策棱走下山亭,回到侍卫轮值的庑房,恭格喇布坦立刻迎了上来,“可有对小十格格把利害关系说清楚?”  自万寿节当夜,兄弟两听见容淖花样百出的诓骗五公主后,便借由职务之便,不动声色盯住照水阁,想看看容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容淖这大半个月几乎足不出户,今日却在见过五公主后,头顶三伏天,巴巴跑到舜安颜去藏拙馆的必经之路守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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