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危急(1 / 2)
一把双刃剑突兀地出现在脑海中。
如果与他在一起的意思是以前做过的事以后不能做了, 这是不是也代表以前不能做的事以后可以做了?
澶容当然没有问出这种问题,可若清就是知道在那双看不出情绪的眸子里隐藏着这样的疑惑。
也许是求生欲在紧急叫停,若清聪明的闭上了嘴。因为接受了澶容的心意, 不久前的若清保持不了冷静的一面,连带着之前的想法都变得幼稚许多。
不过这样的幼稚出现没多久,很快又随着脸上的热意消退了。
“你……不开心了?”若清难得想起去问澶容的心情。
澶容伸出那双没能握住若清手掌的手, 语气微妙:“如果我说是,你会认为我是个贪得无厌的人吗?”
——是。
——你现在的行为本身就不是无欲无求。
以上那些是若清脑内最真实的想法,只不过在说出这些想法的前一刻, 若清听出澶容的声音有些低落迷惑, 为此不得不咽下这句话, 变成了一句生硬的:“不会。”
“为何?”
若清不想澶容难受,昧着良心编瞎话:“……小师叔要的东西远称不上贪得无厌。再说, 我遇见的人不多, 能算得上贪得无厌的根本没有。小师叔就算要我去想你到底是不是过于贪心,认识不多的我也想不清楚。”
他模糊了澶容贪心的源头, 企图含糊其辞, 匆匆带过。
然而他是铆足了劲给澶容留面子,可澶容却不是很喜欢他给自己留点面子, 偏要把话说得很直白。
“可我确实很贪心。”
澶容从树的另一边站起身, 来到若清的面前, 在若清露出意外的表情前弯下腰, 客观地告诉若清:“不了解也不要紧,你只要看着我, 就能懂得贪得无厌的人是什么样的。”
“你不要太信我, 也不要把我想得太好。”
这句话比起情话更像是一种宣战手段。
澶容贪得是什么若清不是想不到, 只是他生性谨慎, 当他不愿意给自己留下不好的弊端时,他总会选择一条较为稳妥的路,和澶容的对话也因此断了下来。
他退了一步,不去理会澶容落在他身上的影子,也不去推开这好似在用树身人影作为铁栏的澶容。
他就躲在澶容的影子下,侧过脸,有些局促,又有些紧张,不看澶容,也不去撩开散落在眼前的两缕头发,羞怯局促的模样看着就像是一位情窦初开的少年,只会将浅白易懂的心思写在脸上。
令人头脑发昏的一天过去,若清明明什么累活都没做,却要比平时来得累。次日一早,澶容带着若清下山去除尸气,若清担心澶容看不到,说着不给牵手的人在次日一早顶着一头乱发思考许久,矜持地伸出了自己的手,大方地给了澶容牵住自己的机会。
不过他看似大方,却在大方没多久后,在手掌送到澶容手边前,又别别扭扭地把整个手掌改成了一根手指,并用那根手指轻轻勾着澶容的小拇指。
“……走了。”
“好。”
被勾住小拇指的澶容慢吞吞地跟在若清身后,打量着牵住自己的那根手指,忍不住用小拇指指腹磨蹭对方的指腹,并在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对对方说:“你慢些走。”
“你累了?”
走在前方的若清停下脚步,不免担心地问了一句。
“没有。”澶容那勾住若清小拇指的手,在此刻紧紧锁住企图松开若清,然后说:“我只是想要你这样陪着我,多走一会儿。”
他说这话的时候特别认真,严肃到若清都认前方有什么不好的危险等着他。而若清盯着那张有点死板的脸,意外看出了几分紧张。
若清愣了一下,忍不住一边盯着澶容的眼睛,一边抬起手盖在脸上。片刻后,红着脸的人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地放下了盖着脸的手,一本正经地训斥了澶容一句:“你怎么能这么说,山下还有尸阵要解决,你哪来的功夫陪我散心。”
澶容嘴唇动了一下,但没有发出反驳的声音。
若清在澶容闭上嘴之后改用整只手牵住澶容,与他边走边说:“等你解决完青州的尸阵,等我们见过……燕沉,我再陪你到处走走看看,我想那个时候你的眼睛也差不多好了,到时我不会这般带着你到处走,改成你拉着我好了。”
他像是在哄澶容,也怕澶容觉得委屈。他声音温柔,一边说一边晃着头,柔软的发丝在阳光下镀上了一层暖光,暖棕与黑色交织在一起,就像是落在水面上的光。
澶容很喜欢他发丝上淡淡的光,于是贴在若清的头上亲了一口。
这是一个包含热意喜爱的吻。
正在走路的若清因为澶容突然靠近而慌了一下,又因为澶容亲吻的姿态彻底停下来,即便等下要走也不知道先迈左脚还是右脚。
疯了。
若清想,对方怎么可以不问他就来亲他,只是想要斥责对方的他总是狠不下心,因此想着算了罢了,就让对方放肆这一次。而他不愿在澶容面前露怯,就想着如何表现得自然一些,不要让自己看着像是没有任何理智的呆瓜。
因此,他想着以从容的迈步结束此刻出现的暧昧与慌张,只是……
走路时应该先迈左腿还是右腿?
他走路的时候胳膊是动还是不动?
若清低下头,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脚尖,明明想着如何冷静,可大脑却不争气的因为澶容的一个吻再次陷入了混乱之中。
为什么?
明明之前的他很从容淡定,怎么现在变得与傅燕沉一样?
难道他和傅燕沉之间是半斤八两?
难道他也是个不懂得应对情爱的呆瓜?
难道他之前对傅燕沉的嘲讽最后都返还到自己的身上?
是不是因为之前的自己不知动心的感觉,就认定自己可以理智大过感情,不会出现任何难堪的情况,所以过往的自己才可以是理智的、平静的、不露怯的?
意外读懂了自己不太完美的表现,若清烦躁地砸了砸嘴,猛地向前走了一步。借着生气的火,他被澶容撩动的心回归到了该有的位置。
他冷酷地想着,他不会再因为对方的任何举动感到慌乱,不管是亲吻还是告白,对方都不能再以这种小动作打乱他的步调。
绝对不能。
“若清。”
“……嗯?”
“你走路同手同脚了。”
“……”
“若清。”
“嗯?”
“你脸很红,热了吗?”
“……小师叔。”
“嗯?”
“你不安静一些,我可能很难像从前那样喜欢你了。”
没有被威胁的紧张感,澶容静静地站在若清身后,望着他难得出现的不稳重模样,微微勾起嘴角。
在与澶容不熟之前,若清对上他的时候只是进退有度,很少会做出缺少思考的行动,而在如今,若清对他的样子已经与傅燕沉一样。
混乱的感情占据了理智,不再完美的举动恰恰是心墙有缝隙的意思。
只是……
澶容乖巧地跟在若清身后,那双眸子里仍藏着危险的光。
——只是他仍旧不满足。不满足对方伸出的一根手指。
比起牵住对方的一根手指,他更想要拉住对方的手指,含入口中……
来到山下的时候,若清被四周游走的活尸吓到了,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他没想到活尸看着会这么地恶心。
不去看地上的碎肉和蛆虫,若清努力压下心里那点厌恶。
澶容出手解决了四周的活尸,在入城之前与若清说:“我把青目变成了黑色,免得遇上敌手遭人暗害。”他细心的补充,“你不要在人前表现出我受了伤,或是我有眼疾。人都说树大招风,我虽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不对不好的事,却也不能否认想看我倒霉的人不在少数。”
若清一口应下,其实即便没有澶容的叮嘱,若清也没打算表露出来,毕竟原著里的魔尊盯着澶容就像是盯着一块肉,如果这块肉里有骨头,魔尊会考虑啃一啃的难度,如果这块肉告诉别人自己现在的骨头被人剔除了,到时是个嘴馋的都会想要过来咬上一口。这种情况是若清和澶容都不愿意看到的。
只是……
在林间小路上,若清回首望向澶容,听到那披着树影的男人如此说着——
“即便是燕沉,也不能告诉。”
他心细地叮嘱若清,瞧着是在为安全考虑,说这句话的时候十分认真,认真到若清不能忽视。
若清只能尊重他的意向,对他点了点头。
本来因为澶容的靠近而飘忽的心因为傅燕沉的名字又沉到了谷底。若清想到之前和傅燕沉的误会,也想到了傅燕沉打算对他下手的事情,那张脸因为傅燕沉失望的表情再次换了一种情绪。
得到了承诺,澶容满足地眯起了那双眼睛,可那双狭长的美目里却藏着若清看不懂的光。
如果若清知道面前的男人为自己杀了李悬念和白雨元,若清就能猜到那光的意义。只是若清不知道澶容下的黑手,也很难理解澶容笑眼的意义,只觉得……怪好看的。
在澶容和若清修养的这几天,青州聚集了不少赶尸人。
尸阵虽然煞气重,难除尽,却不是什么不可攻破的存在,也不会给来到这里的修士带来多大的麻烦,充其量就是忙一些,休息不好罢了。
若清和澶容下山那时,清原和其他地方的修士来了不少,情况已经从最开始的不可控变成了可控。
城中四处游走的活尸因为修士的到来已经无迹可寻,各门各派以及中都来的天泽司官员都把情况控制得很好,导致若清他们下山的时候,外边已经不再因为尸阵闹作一团。
但外界仍旧很热闹。
这次热闹的原因倒不是尸阵,而是清原天泽以及千河三方在今日碰上,约好明日一同见面商谈一些事。
而来此的小门小派很难见到三方会面,自是要留下来看看热闹。
单灵和季环生也在这里,不过是躲着这些人到处躲躲藏藏,而单灵身手灵活,即便贴着修士跑过,修士也发现不了她。季环生与她不同,跑了没多久险些被人发现,也曾险些被人踩在脚下。
这一路单灵跟着季环生走得是心惊胆战,一度后悔也来看看这个热闹。
她看着季环生呆呆傻傻的样子,叹了口气,无可奈何道:“不指望你做成什么大事,至少走路的时候多些心思,别给我寻麻烦成吗?”
季环生被她数落一通,那张小小的可爱脸蛋上没有其他情绪,却在她转过身的那一刻嘤了一声,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单灵不愿理他就翻了个白眼,越过他继续往前走去,他就像是一只可怜巴巴的小奶狗,沮丧地跟在单灵身后,走一步叫一声,惹得单灵忍不住回身打了他一顿。
两人躲在面摊桌子下打了半天,等单灵一脚把季环生踹开的时候,拍着手的单灵瞧见了人群之中有两道熟悉的人影,虽然这两人戴着斗笠,可单灵还是闻到了对方身上熟悉的味道。
她不想理会对方,就嗤笑一声,不过嗤笑结束,转头时却见那迟钝的季环生已经没了踪影。
若清与澶容走在人群之中,小心地隔开路人与澶容的距离,没有让冒失的行人冲撞小师叔,并一边走一边竖着耳朵去听这里都发生了什么。
人都有好奇心,在一起时少不了好奇的打趣,以及好奇的讨论。现今青州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来到这里的还都是凡人生平很难见到的大人物,自然少不了议论此事的声音。
不过太过详细的事这些外人不知道,能够知道的不过都是些小道消息。
傅燕沉坐在酒肆里,心神不宁地听着周围人讨论在青州发生的事情。
普通的凡夫俗子知道的事情自然是不多,因此街道上讨论这件事的都是有些本事的修士。
那些人穿戴打扮与常人不同,很好分辨。
傅燕沉睨了一眼左侧。
不知是哪个门派的弟子穿着一身黄衣坐在酒肆中,与其他门派的人互相交头接耳,讨论着从不同地方听到的不同消息。
“怪了事了,明明不是什么大事,怎么清原中都千河都来人了?”
“莫不是其中有什么隐情?”
“难不成青州有什么古怪的地方?”
“依我看也许是有秘宝吧?”
“是什么宝贝能吸引这三方来青州?”
“旁的不说,清原千河中都什么宝贝没有,一般物件肯定看不上。”
“你这么说我更好奇这里藏着什么宝贝了。”
“你说……会不会与魔尊在寻找的那什么云纹玉有关?”
“这样说倒还有些可能。”
“我看未必……”
这时,一人急匆匆地从外面跑进来,一进来旁的不说,先是喝了一大口水。瞧着样子不像是气短口渴,像是在压惊。
等着茶水入喉,这人缓了缓神,难以接受地说:“入城了!”
一旁有人连忙问:“谁入城了?”
这人回答:“天泽司的青龙卫!”
此言一出,周围一片哗然,哪怕是路边奔跑的几岁小娃娃都知道天泽司的青龙卫,由天泽司中实力最强的修士组成,只保护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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