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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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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宴笙只好带着云成回了春芜院,他还惦记着自己藏的那堆东西,万一被搜出来……头皮发麻。

好在他的房间什么都没变动,维持着原样,云成跟在后面,吸着鼻子道:“夫人不准动少爷的东西,只叫下人扫扫灰……少爷,我听夫人的意思,您似乎还要去定王府,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钟宴笙发现他很难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也不知道。

看出他的沉默,云成憋了一瞬,哇地就哭了:“少爷,您是不是以后就不回侯府了?那带我走吧!我、我不在乎您是不是侯府的少爷,只要跟着少爷,就算去沿街乞讨我也愿意……”

他一哭,钟宴笙好不容易在爹娘面前憋住的情绪也差点收不住,险些对着云成一起呜呜哭起来。

但钟宴笙感觉这样好像有点傻,他离开侯府,要当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人了,吸了口气憋住眼泪,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云成你别哭,等我离开定王府,就带你来我身边。”

云成的眼泪说收就收,破涕为笑:“好,少爷您千万别把我丢下了。”

在侯府的时间过得格外快,没多久就到了开宴的时间,云成陪钟宴笙说了会儿话,想起些自己负责的事,也不得不去前院。

宾客陆陆续续到了,下人来来往往,团团喜气。

钟宴笙每天中午都被萧弄拎着睡午觉,都快形成习惯了,看大家都在忙,就自个儿在床上眯了个午觉。

醒来时天色已微黑,在后院都能听到前院喧闹的声音,前院那般热闹,反倒将后院衬得愈发空寂。

云成似乎回来过,发现钟宴笙睡着了,就把桌上的茶水换了一番,又带来了碟他喜欢的茶点。

钟宴笙听着前面的热闹,摸黑坐到椅子上,尝了一小口,感觉没从前好吃。

今日他不适合露面,只能待在后院里。

一个人在黑漆漆的屋里待了许久,钟宴笙逐渐感觉空落落的。

虽然他喜欢安静,讨厌喧闹,但今日到底是他的生辰,淮安侯和侯夫人忙着主持宴会,甚至都没机会跟他多说几句话就匆匆走了……

钟宴笙鬼使神差的,悄悄么么去前院看了看。

离那些热闹的人声越来越近,钟宴笙不敢靠近宴席,藏在一棵树后,目光一转,就看到了淮安侯、侯夫人和钟思渡。

侯夫人不知道在跟淮安侯和钟思渡说什么,淮安侯脸上难得展露了笑意,钟思渡也低头浅笑。

不似钟宴笙容貌殊丽身子孱弱,他面容肖似父母,玉树琼枝,一看便知是淮安侯府真正的世子。

宾客们朝他们揖手恭喜:“侯爷,多年不见,恭喜侯爷寻回亲子,贵公子气宇轩昂,才气过人,望着贵公子,都能想起当年探花郎的风采了,哈哈!”

钟宴笙挠了挠树皮。

即使他心底有些失落和难过,也不得不承认,钟

() 思渡看上去与淮安侯和侯夫人更像一家人……不对,他们本来就是一家人。

他都不知道自己的爹娘在哪里。

满院热闹与他无关,钟宴笙听着那些欢天喜地的祝词,心底反而更酸涩难受了,强忍了一天的情绪摇摇欲坠的,赶紧从人少的长廊偷偷离开。

正在跟长辈说话的钟思渡余光中看到偷偷溜走的钟宴笙,笑容一滞。

他知道钟宴笙的心情肯定不会很好,但今日于他而言无比重要,比斗花宴还要重要数倍。

“思渡?”侯夫人疑惑开了口,“在看什么?快叫世伯。”

钟思渡停顿了一下,浅笑着道:“没什么,只是看见了只鸟儿飞走了——世伯。”

钟宴笙一个人在长廊上溜达了会儿,有点想回王府了。

踏雪这会儿肯定趴在羊绒毯子上,摇着毛茸茸的大尾巴等着他,大猫猫抱起来暖乎乎的,皮毛柔软厚实,踩起来也很舒服。

可是前院宾客那么多,他不好穿过去。

钟宴笙想了想,避开人,走他从前偷偷溜出侯府的那条小路。

到了地方一看,钟宴笙才发现门被封死了。

大概是他溜出去了太多次,被淮安侯发现了。

今日侯府的宾客太多,其他后门也都全部锁住了,避免有人从后院溜进来生事。

钟宴笙在墙边转来转去的,犹豫了会儿,决定爬墙。

只是钟宴笙虽身量清瘦,却体力不足,快爬到墙头时,已经开始气喘吁吁,细瘦的胳膊微微发抖,手上没什么力气了。

回头一看,已经离地面很高了,用来垫脚的东西还被他不小心蹬飞了,一时上不去下不来,格外怀念起云成。

若是云成在的话,就可以拉他一把了……

脑中刚冒出这个念头,他的手突然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握住,轻轻一拽,带着他攀上了那道看似高不可攀的院墙。

钟宴笙的眼睛微微瞪大,难以置信地望着一身华服、格格不入坐在院墙上的男人:“定王殿下……你、您怎么会在这儿?”

萧弄轻轻挑了下眉:“本王若是不来,你准备在这墙上挂多久?”

钟宴笙不太好意思地低下脑袋,随即脑袋就被揉了一把:“委屈成什么样了?不痛快就说出来,憋在心里做什么?”

夜风吹走了白日的闷燥,钟宴笙坐在院墙上,晃了晃小腿,唔了声:“也不是不痛快,就是心里闷闷的……”

萧弄垂眸望了他片刻,忽然从院墙上站起,吹了个响亮的口哨:“那本王带你去解解闷。”

“哎?”

钟宴笙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拦腰抱着,从院墙上跳了下去!

淮安侯府的院墙高得很,失重感猝然袭来,钟宴笙下意识死死抱住萧弄,吓得啊了声。

与此同时,一声马嘶声响起,在萧弄的主导下,俩人稳稳落到了马背上。

钟宴笙惊魂未定,手还死死攥着萧弄的衣角。

萧弄像是作恶成功,低低笑起来:“胆子小得跟只小雀儿似的。”

说着,一蹬马,坐下的马儿与他默契十足,立刻撒蹄狂奔而去。

萧弄的马跑得极快,但有萧弄带着,却没那么颠簸,比钟宴笙自己骑马还要稳当。

两道的风景飞速后退,钟宴笙偷偷睁开一只眼看了会儿,又睁开另一只眼,呼呼的冷风迎面吹在脸上,他的眼睛亮起来,渐渐感到了几分快马驰骋的快意。

见钟宴笙坐得直挺挺的,萧弄都替他累,又吹了个口哨。

方才还跑得很稳的马儿陡然狂烈起来。

钟宴笙本来享受地吹着风,立刻就被陡得歪来倒去,慌乱叫:“殿、殿下,你的马!”

“它发癫。”萧弄悠哉道,“我管不着。”

钟宴笙生怕被甩下去,身后的怀抱宽阔坚实,让人感到安心,他试探了一下后,小心翼翼将后背靠了上去。

方才绷得紧紧的清瘦身躯忽然靠进了怀里,幽幽的香气拂过鼻端,萧弄垂眸望着黑暗中依旧一段清瘦雪白的颈子,上面有瓣小小的花瓣胎记,位置隐秘,估计钟宴笙自己都不知道。

萧弄无意识舔了下犬齿。

这么香,不是在引人咬他吗。

也不怪踏雪成天惦记着钟宴笙,又想咬又想舔的。

钟宴笙的脖子很敏感,咬上去时浑身都会发抖,从耳根红到脖子,全身都会慢慢沾上红,像只熟透的小虾子。

盯了片刻后,萧弄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天色暗下来,街上就没那么热闹了,快马驰骋也不会扰民,马蹄撒欢狂奔着,畅快淋漓。

钟宴笙的兴致被带得很高,这会儿才想起来问:“殿下,我们要去哪儿?”

萧弄没有明确回答,牵着缰绳,道:“到了就知道了。”

很快,钟宴笙就知道是哪儿了。

萧弄带他来到了城墙边。

钟宴笙没骑过这么快的马,骑得高兴,但下马的时候,腿却止不住发软,磨蹭了几下,就被抱臂等在一旁的萧弄抬手抱了下来。

钟宴笙窘迫:“殿下,放我下来吧……”

他发现了,踏雪喜欢扑人舔人,定王殿下喜欢一言不合抱人。

萧弄也不刻意逗他,将他稳稳放到地上,带着人往城墙上走。

也不知道萧弄是怎么打点的,居然没有人阻止两人上城墙。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四周黑漆漆一片,这面城墙外肯定也看不到什么风景。

钟宴笙有些奇怪萧弄带他来这里做什么,话还没出口,猝不及防又被抱了起来,萧弄抱他跟抱什么娃娃似的轻松,将他放到了城墙垛口上。

底下黑幽幽的,晚风猎猎吹来,钟宴笙害怕得缩了缩脚,蹙着眉刚想问萧弄,萧弄自个儿也坐到了城垛上,坐得比他稍高一些,随即从怀中掏出了什么。

下一刻,一缕幽深的埙声从萧弄唇下吹出。

古埙声清冷低沉,绵绵不绝,

在城墙之上,愈发悠远。

钟宴笙听得怔怔的,询问的话到了嘴边也忘了吐出来,捧着脸认真听着萧弄为他吹奏的埙曲。

悠远的古调,似是看不到尽头的大漠,覆盖苍山的大雪,曲调渐渐从低幽转向高昂,声音直击心口。

就在那一瞬间,下方的黑暗中陡然爆发出一阵璀璨明亮的火光!

打铁花!

钟宴笙吃惊地睁大了眼,看见那片黑暗的城墙之下,站着几个人,将滚滚铁水击打在石墩之上,刹那之间,爆发出无比绚烂的火花,飞溅、燃烧,滚烫而热烈。

华丽的火光倒映在眼底,他的呼吸都停住了,目不转睛地望着,眸色被映得极亮极亮。

埙声不知何时停了,萧弄单手把玩着那只陶埙,另一只手垂下去,按在钟宴笙的脑袋上,揉了把他柔软的头毛:“还闷吗?()”

钟宴笙有些恍惚地望向萧弄,火光映亮了那张总是带有几分不正经邪气的脸,此时低头望着他的神情,竟似有几分怜惜的温柔。

火花还在盛放,城墙之上,外人闻风丧胆的定王殿下却在逗他开心。

钟宴笙好像明白了淮安侯为什么会那么说,眼底越来越亮,抿唇露出笑容:“嗯!谢谢殿下!?()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萧弄一挑眉,又不那么好说话了:“叫我什么?”

“……王爷?”

“想清楚。”

看萧弄变了神情,显得容色冷酷,钟宴笙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看他眼睫扑簌簌眨着,脸色茫然,萧弄沉默片刻,无奈了:“从前怎么叫我的?”

忙前忙后哄人开心,得到的居然还是一声声“殿下”,岂有此理。

钟宴笙愣了一下,想起认错人的尴尬,嗫嚅了一阵,小小声试探叫:“哥哥?”

萧弄唇角弯了弯:“大声点,没听见。”

底下的火花还在盛放,忽明忽暗映在他们脸上。

夜风习习,片晌之后,将旁边人的声音吹入了耳中。

“哥哥。”

真好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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