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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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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宴笙后背一毛,二话不说,先拽着淮安侯的袖子可怜兮兮撒娇:“爹,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不要罚我跪着抄家训好不好?”

那副撒娇卖乖的样子,跟小时候耍赖不想喝药一模一样,淮安侯看在眼里,脸依旧板着:“我听说你今日跟沛国公府的三少爷喝酒去了?”

一群人在繁华大街上拉拉扯扯的,那几人在京城又一贯惹眼,落到淮安侯耳朵里也很正常。

钟宴笙举手发誓:“爹,我没喝酒,不信您闻,我身上没有酒味的。”

他身上的确没有酒味,但淮安侯在意的显然不是这个,眉心的褶痕很深:“爹知道你一个人待在侯府无聊,想交朋友,但交朋友要辨清好坏,沛国公府的三少爷……”

淮安侯没有说下去。

出乎意料的,他的语气很严肃,但对钟宴笙晚归的苛责倒是不多。

钟宴笙被抓包的紧张感淡去不少,听出他的意思,想了想,乖乖点头:“您是要我离孟棋平远些吗?爹您放心,我不喜欢他,不会跟他当朋友的。”

钟宴笙一向很乖巧,闻言淮安侯的脸色缓了缓,嗯了声:“今日就算了,下次不可这么晚才回府了。”

钟宴笙欢喜地点点头:“爹爹最好了!”

淮安侯面色依旧严肃,不准备多说的样子,抬脚要离开。

钟宴笙见他要走,忙从袖中把檀木小盒掏出来,献宝似的递过去:“爹,送你的礼物!”

淮安侯一怔,看他眼睛亮晶晶的,伸手接过来,打开盒子看了眼里面的章子。天色太暗,看不清细节,但借着微光,也能看出底子细腻温润。

钟宴笙很期待得到回馈,眼巴巴地望着他:“爹爹,你喜不喜欢?”

淮安侯是出了名的端冷肃穆,不苟言笑,这会儿双手捧着小儿子突然送的礼物,克制不住地露出丝笑意,又迅速恢复往常脸色,绷着嘴角咳嗽一声:“尚可。”

知道淮安侯性格别扭,说尚可就是很喜欢了,钟宴笙笑得弯起眼,心里得意,感觉自己这事办得很不错。

长柳别院的哥哥应该也看到章子

() 了,也不知道他会刻什么字。

这一晚险险地平安度过。

钟宴笙痛定思痛,决定早去早回,顺道早点去找长柳别院那位赔个罪,隔天起得格外早,困得迷迷糊糊的,坚强地拉上云成出门。

见小世子走路都打飘,上马车时东倒西歪的,差点踩空掉下去,还要坚持出城去长柳别院,云成欲言又止了良久,终于忍不住了:“少爷,您在别院里见的,真的是侯爷本家的亲戚吗?”

钟宴笙正靠着马车犯困,冷不防听到这一句,猛地一抬头,脑袋咚地砸上去,疼得嘶了口气,又不敢叫出声,偷偷揉着额头,小脸发苦:“当然是了。”

真少爷怎么不算本家的呢。

他的声音因为疼有点发抖,落到云成耳中成了心虚,云成更狐疑了。

小世子往日里不大爱动弹,做事慢慢吞吞的,最喜欢的就是懒叽叽地趴在院里的秋千上,晒着太阳打瞌睡,也从不会瞒着家里人做什么。

这太反常了。

云成琢磨着琢磨着,心里一咯噔。

莫非,那别院里压根不是什么本家亲戚,而是个什么女妖精,小世子天天跑出去跟人家幽会?

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想是正确的。

每日反常地起早出城,殷勤地准备礼物,昨儿都那么晚了,还冒着进不了城门的风险,跑去给人家送东西……

最重要的是,还不让他告诉侯爷和夫人。

莫非,那女子的身份有问题?

小世子自小养在深宅,性子纯然,不谙世事,说不定就是被人骗了呢?

云成挣扎了良久,以自己的身份立场又不好说什么,只能委婉地劝道:“少爷,您可要擦亮眼睛认清人。”

擦亮眼睛认什么人,他还能找错真少爷不成?

钟宴笙纳闷地哦了声:“知道了,云成你今日怎么这般啰嗦?”

俩人今日出发得早,到长柳别院也比往日提前许多,云成大清早被拉起来,困得两眼发直,打算在马车里补眠等钟宴笙。

顺便蹲一蹲,等钟宴笙出来时,是哪个小狐狸精相送。

钟宴笙对云成忧心忡忡、时刻担心他被洪水猛兽吃掉的神情毫无所觉,迈着轻快的步子到了长柳别院大门前,抬手还没敲下去,门就开了。

开得很急,像是迫不及待。

钟宴笙的手停在半空,迟疑地打了个招呼:“展护院……?”

昨晚见到那只印章后,王爷的心情似乎好了些,最后展戎成功逃过了一顿削,对钟宴笙的敬意又加深了三分:“请。”

不知道为什么,钟宴笙总觉得今日展戎对他还挺和颜悦色。

虽然展戎那张脸还是面无表情的。

长柳别院格外大,今日去的地方,和前几日去的那两处又有所不同,一路上亭台楼阁深深,春花繁盛,假山池水,相映如画。

钟宴笙心里一咯噔,终于禁不住开始忧思。

他爹是不是贪污了啊,否

则怎么会有这种规格的私宅?万一被都察院那些御史发现了(),一纸弹劾上天家?()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侯府是不是又要被抄家了?

……不行,回去得劝劝淮安侯,好好当官,勤政爱民,两袖清风。

乱七八糟想着,钟宴笙跟着展戎步入月洞门,走进屋里,才发觉这边是个书房。

展戎一如既往停在了门外,钟宴笙想想上次的经历,头皮微微发麻,小心翼翼往屋里走,以免又被惊吓。

萧弄支肘托腮,坐在窗前的书案前翻看着底下送上来的文书,全然无视形容有点鬼鬼祟祟进来的钟宴笙。

他的五官轮廓深刻,线条其实是冰冷的,嘴角那点状似亲和的弧度一消失,窗外的光落在他脸上,薄纱挡住了眼睛,半明半暗的,阴暗交错中,显得无与伦比的俊美与冷漠。

钟宴笙偷偷瞅了两眼,悄咪咪地发现,哥哥好像有点生气。

反正这位真少爷哥哥总是莫名其妙翻脸,性子阴晴不定的,钟宴笙适应良好,见萧弄似乎在认真看东西,没发觉他来了,便没上去打扰,打量起屋里的陈设。

一看之下,大为震撼。

几朝名画,大家书法,名贵的汝窑粉青笔洗,价值连城的翡翠山水玉雕,东海的红珊瑚盆景西域的琼玉挂件,书架上随意搁着的那个,还是他爹从前说想要,但据说早已失传的孤本!

爹啊,您是贪了多少啊!

钟宴笙忽然一阵头晕,勉强扶着书架稳住心神,挨个看过去。

萧弄的本意是晾一会儿钟宴笙,等钟宴笙受不了了,肯定会像之前那样,乖乖地过来撒娇,顺便为昨日没有按时过来解释请罪。

哪知道等了良久,都没等到钟宴笙开口,萧弄瞥去一眼,余光中钟宴笙瞪大了眼,正在书房里看来看去,十分震惊的样子。

他的眉梢不由挑了下,撂下笔,闲闲地往后一靠。

小东西还挺识货。

这屋里的东西,大多是萧家的库藏,从前皇室捧着萧家,赏赐总是一批批下来,东西自然都不是凡品,萧闻澜来过长柳别院几次,每次都馋得两眼放光,腆着脸求萧弄送他一两件。

他习惯性地等着钟宴笙开口讨赏赐,岂料又过了良久,钟宴笙还是没吱声。

萧弄耐心不佳,不悦开口:“在干什么?”

钟宴笙绝望地望向萧弄。

他在给淮安侯量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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