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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到头以后,倒不是完全不能记台词,我缺失的是根据台词对人物理解的那种思维方式……先不管了,明天再说吧,总算背下来了,希望别卡壳。”
萧毅问:”什么意思?”
“就是……”卢舟想了想,双手比划,朝萧毅解释道:“台词,只是一座桥,连通我和角色的桥梁,台词说什么,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在于我忘词的这个病,把中间的桥给毁了,所以找不到戏感,死记硬背能把台词背下来,现在的我和人物之间,总觉得隔了一层。”
萧毅忍不住觉得有点难受,卢舟原本记忆力非常好,演什么都一次过,记忆受损后,短短三句半台词,背了快要一星期,每次一爆发就卡壳。
现在他背下来了,本来已经解决了,然而却只是治标不治本,因为在代入角色上出了问题。
先把角色抛到一边去,台词机械性地记下来后,再尝试重新找感觉,总的来说这个路子还是对的,现在就希望快一点让背诵下来的台词和角色互相融合。
卢舟说:“我去洗澡,晚上要做吗?”
萧毅说:“明天要开戏,先休息吧?我没有关系,怕你累。”
卢舟说:“洗好澡去床上等着我。”
萧毅:“……”
卢舟又问:“一起洗?”
萧毅说:“我先收拾东西。”
萧毅洗过杯子盘子,卢舟在楼下的浴室洗澡,萧毅便到楼上的浴室洗,洗过以后,下来又看了次剧本,经过客厅里的钢琴的时候,看了它一眼。
卢舟买个钢琴回来纯属作摆设,他不会演奏任何乐器,没学过什么乐理知识,每天演戏就够他忙的了,这个钢琴要一百多万,当初也不知道干嘛买回来,萧毅还吐槽过他蛇精病,有钱人就是喜欢在稀奇古怪的地方花钱。
他打开钢琴,这个钢琴在买回来不久后调过一次音,然后卢舟就没有再管过它,萧毅不搞演奏,试了试音,也没感觉出什么来,觉得差不多了,回想起卢舟刚刚那既认真又好笑的样子,噔的按下了琴键。
卢舟平时嫌吵,让萧毅不要去碰钢琴,萧毅习惯性的不去动它,不过今天他突然想弹一弹。
他同时按下了三个键,和弦震响。
紧接着,三个音部的乐声犹如一棵巨大的、生机勃勃的树,在静夜中抽枝发芽,疯狂地生长开去,犹如狂风中的闪电与愤怒,轰然颤动,整个长夜万籁俱寂,唯独这小小的房屋中毫无预兆地长出了一颗支撑起辽阔壮丽的精神境界的世界之树,令客厅在愤怒的曲声中震颤轰鸣。
天崩地裂,沧海倒灌,咆哮的雷霆与温柔的月光交错闪现,却又转瞬即逝,被汹涌的潮水卷入漆黑的深海。
卢舟洗过澡,头发还没擦,裹着浴袍出来,站在客厅内。
萧毅已经完全沉浸在郑长荣这个角色中,他想为他弹奏一首歌,不管电影用不用——
——那是坠入黑暗,坠入深渊的无望感,他带着卢舟的灵魂与命运,一夕间坠下了悲剧之中,并在地狱的熔火与道德的谴罚中苦苦挣扎。千座山峦崩发,万朵火焰绽放,黑暗的云层彼端,投下一柱明亮的月光。
就如同面对不公平的审判,他行走在阳光之中,内心却带着颤抖与恐惧,他希望消灭现在的自己,连着那个污秽的灵魂,他在命运的洪流与漩涡中疯狂呐喊,伸出手,却无法上岸。
卢舟深吸一口气,所有的音符都像狠狠击中了他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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