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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摸出烟盒,手腕一抖就叼了一根在嘴里,打火机在手指间灵活地翻了几个跟头,把火打出了花来,“嘎达”一声点着了,带着轻微薄荷味道的烟味熏得那人往后一仰,呼哧呼哧地咳嗽起来。
赵云澜拎着镇魂鞭的另一端,也不给他松绑,问:“方才叫卖的人是你?”
那人冷哼一声:“不错,你有什么要卖?”
赵云澜不理会,眯起眼睛问:“这么说,功德笔确实在你手里?”
那人不说话,一双贼溜溜的小眼睛毒蛇一样地盯着赵云澜。
赵云澜弹了弹烟灰,一把拎起了这小个子的领子,直接把他拽到了半空平视:“我就不信,四圣器还拔出萝卜带出泥了,谁派你来的?又谁让你以假功德笔为幌子把我引来的?”
那人脸上露出一个险恶的笑容,看起来更像一只大鸟了,他沙沙地说:“你惹不起的人。”
赵云澜听了没生气,反而笑了起来,斜斜地叼着烟头,懒洋洋地说:“我惹不起的人一个是我妈,一个是我老婆,你觉得就凭你,能符合他们俩谁的审美观?”
他说到这,没等对方反应,一松手把手里的人扔在了地方,伸脚狠狠地踩在那矮个身上,脸上的笑容陡然消失,凉凉地说:“老子快没耐心了,别等我脾气上来了弄死你,快说!”
被他踩在脚下的人听了这话,却突然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沙哑地开口问:“西海之戌地,北海之亥地,去岸十三万里。又有弱水周回绕匝……排阊阖,沦天门,何等的威风气魄,你还记得吗?”
赵云澜面无表情地说:“这话你该找我老婆说,我从小语文就不及格。”
那人嘿嘿地冷笑起来,艰难地挪动畸形的胳膊,探进怀中,取出一个小金铃:“那这个东西,你也不记得了么?”
赵云澜一看见铃铛就起鸡皮疙瘩,铃铛通灵,大凡有招魂聚灵的作用,他左肩少一魂火,本来三魂七魄就不如其他人稳固,因此毫不迟疑,一脚踩碎了对方的胳膊,弯腰去捡那小金铃。
谁知他的手碰到了,却无论怎样也拿不起来,那指甲盖大的小铃铛简直像是有千斤重,坠得他手腕生疼,愣是一毫米都拎不起。
矮子忽然大笑:“堂堂……拿不起一个铃铛,哈哈哈哈哈,世上还有比正更荒谬的事么?”
这时,一股妖风骤然吹起,矮子挂在断肢上的铃铛忽然极轻极轻地响了一下,赵云澜的神经立即绷紧了,镇魂鞭回手甩了出去,将一团巨大的鬼火卷飞,鬼火落在一棵树的树梢上,合抱粗的大树的树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槁焦黑了下去,不过眨眼的工夫,就成了一棵被吸干了的枯木。
随即,大团大团的鬼火随风而来,赵云澜三鞭出手时,人已经退到了二十米以外。
他觉得自己这年关到头,简直除了情场得意之外,什么场都倒霉,穷得叮当响就算了,执法途中碰到的各种扰乱社会治安人士居然一个比一个开挂。
山间的坟包里伸出白骨的爪子,从地底往上爬,方才被他踩在脚下的矮子飘飘悠悠地升上半空,身后是三百六十度立体环绕一般密密麻麻的鬼火,悬在那矮子断了的手指上的小金铃随着风轻轻地摇摆,发出几不可闻的叮当声,就像是唤起了整个山间的阴气,大团大团的白雾从冬天休眠的树顶端冒出来,它们随后彻底枯死,树上做窝的乌鸦“嘎”一声长鸣,冲向深不见底的夜空,月色不知何时,变得血红血红。
赵云澜知道,这天晚上恐怕是不能善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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