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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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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含着口球,脸已经烧成了熟虾。

裴染好奇:“戴着这个,不会流口水吗?”

W吞吞吐吐:“应该……也许……会吧。”

裴染默默地挑了下眉:他不是说,这种东西对他而言,就像口罩一样么?

不管这玩意原本是做什么用的,现在这种情况下,看着还挺好用。

安静的车厢里,忽然有说话的声音响起:

“你好,你叫什么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呀?”

全车厢所有人都惊恐地火速转头。

有人干脆嗖地从座位上跳起来,蹦到过道上,人人都害怕出声的人离自己太近,被爆炸殃及,跟着倒霉。

说话的声音是从旁边一个靠窗的座位里传出来的。

死一样的寂静中,并没有那种熟悉的血肉爆开的“嘭”的一声响。

裴染快步走过去。

只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女生平静地坐在座位里。

她的肤色略微偏棕色,头发极黑,每一根发丝都卷着,在背后编成了辫子,她的眼睛也大而黑,沉甸甸的,睫毛厚实得像扇子。

她的黑大衣里面套着浅灰色卫衣,卫衣胸前的领口中,探出一颗小小的鹦鹉头,小鸟的脑袋上覆着一层米黄色的茸茸的细毛,胸腹的毛是白色的。

它歪了歪脑袋,用黑豆子一样的眼珠望着裴染。

“你好,你叫什么名字呀?”

它又歪了歪头。

它说:“我叫糯米团。”

裴染松了口气,心中有点失落。仍然没有任何人能开口说话。

她在心中默默回答:你好糯米团。我叫裴染。

W也在观察那只鸟,“看来动物不止能发出叫声,使用人类的语言也没关系。”

裴染答:“所以那种有几千词汇量的大猩猩,是不是就可以代替人类交流了?”

再往前走一格,就看见了出事的金河俊。

他躺在座位上,眼睛受伤不轻,两边的眼珠看起来应该是没救了,眼窝还在不停地流血。

他很疼,疼得哆嗦,手脚全都蜷缩在一起,他的几个同学手足无措,正在想办法帮他止血,被血浸透的纸巾一大团又一大团,扔在旁边。

那个围着藏蓝色围巾的男生,已经把他的围巾解下来了,正忙着撕成条,好给金河俊包扎眼睛。

裴染撂下背包,翻了翻,从里面找出一大卷纱布,又拿出装药的矿泉水瓶。

裴染扭开瓶盖,问W:“这种蓝白色的胶囊是抗生素,对么?”

“你记得没错,”W说,“对他的外伤应该有用,可以避免感染,一次一粒,一天两次。”

裴染转着瓶子,把药倒在手上,挑出一小把蓝白色的胶囊。

她默默地把药和纱布一起递了过去。

只能做到这样了,手边没有更好的药物。

几个大学生身

边都没有药,看清裴染递过来的东西,惊喜地接过来,苦于不能说话,没法道谢。()

裴染点开手环屏幕,找到表情符号,打了一个太阳、一颗胶囊,一个月亮,又一颗胶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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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立刻明白了,这是每天两次,每次一粒的意思,一起点头。

他们手忙脚乱地打开那卷纱布,扶着金河俊的头,准备包扎。金河俊完全不知道正在发生什么,痛苦地扭动起来,手焦急地往自己脸上摸。

那个原本围着围巾的男生按住他的手,拍了拍。

拍得很有规律,有时候用食指关节叩一下,有时候用手掌拍一下,一组之间稍有停顿。

啪——哒,啪——啪——

啪——啪——啪——

哒,哒,啪——

哒哒哒。

……

是电码。

金河俊听懂了,真的安静下来了。

交流是人类的本能,在这种不能说话,也不能写字的时候,大家都在尝试用各种方法交流。

保持谨慎的人继续存活,勇敢趟路的人在危机中踩出一条条小道,有的人死在路上,有的人幸存下来,把新发现的方式传递给其他人。

电码是简便的通信方式,在地堡世界里也会用。

裴染认真听了听,如果把手掌的“啪”理解成一长声,指关节的“哒”理解成一短声,就和地堡里是一样的。

不过她不用费劲,W已经在耳边翻译了:“是电码,他说,有纱布和药了,在帮你包扎。”

金属球的黑眼睛落在敲电码的男生脸上,“这个会电码的人叫唐刀,也在夜海大学读金融,今年大四,和金河俊一样。”

他们努力了半天,总算包扎好了,血还在不断渗出来,不过比刚才流得慢多了。

裴染伸出手,敲在小桌板上。

哒,啪——啪——

啪——啪——啪——

啪——哒。

……

唐刀立刻抬起头,满脸惊喜。

自从沉寂升级,字都不能写了之后,交流就变成了最困难的一件事。电码是种挺好的方式,至少目前这种沉寂状态,还是安全的。

唯一可惜的是,没什么人懂。

而且在不能说话和写字的情况下,还很难教。

他和金河俊两个人,都是学校电报爱好者社团的成员。两个人这两天一直在努力想办法教其他同伴学习电码。

好不容易教得差不多了,可惜初学者听得太慢,很不熟练。

他们也想过,如果把电码的点和线都写在手环的虚拟屏上,会容易很多。

在虚拟屏上画点和画线都是安全的,可是谁也不清楚,能不能这样规律性地写出很多点和线。他们犹豫良久,没敢冒这个险。

唐刀完全没想到,在这辆车上,能遇到一个会熟练使用电码的人。

就像身处异国他乡,忽然听到一句家乡话,让人感动到心里

() 又酸又软,简直想哭。

W看见裴染敲电码,也有点讶异:“你会用电码?”

裴染随口答:“对,大学的时候玩过一阵子,没想到有这种用处。”

唐刀已经听明白了裴染在敲什么,她在问:我能跟他说几句话吗?

唐刀立刻点头,把位置让出来。

裴染在金河俊旁边坐下,拍拍他的手。

她拍了一长串,慢而耐心,在问:你为什么要挖自己的眼睛?

金河俊比刚刚稍微安静了一点,不过表情仍然痛苦。

他没有回她电码,直接用手和小臂比了一个波浪形蜿蜒的动作。

是蛇,或者蠕动的虫子。

他蠕动的手转了个方向,游向自己的眼睛,然后抱住头。

W猜测:“他看见了幻象,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要爬进他的眼睛,侵入他的脑袋。”

“没错,”裴染站起来,背起包,“有人给他制造了幻象。”

而且这种幻象非常真实,真实到能让人抠自己的眼睛。

裴染才走了两步,胳膊忽然被人拉住了。

是那个戴红色绒线帽的女生。

这女孩留着长长的卷发,长相明艳,眼神干净,身上的米色短大衣质地柔软,泛着淡淡的光泽,一看就是顺风顺水长大的小孩。

她拉住裴染,迅速在包里翻了翻,掏出一样东西——

一卷黑色的宽胶带,胶带内圈印着波浪线的图案。

女生给裴染看她的随身包,示意里面还有,把这卷胶带递给裴染。

她知道药品非常珍贵,想回报点什么给裴染。这种时候,很多人都在用胶带封住嘴巴,胶带确实是必需品。

裴染没跟她客气,收下胶带,随手拎着,继续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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